一句戏言,却令老父亲伤心,这是支儿没有想到的,他深知,以老父亲的性格,并不安于现在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为了家、为了孩子,他不得不放弃他心爱的江湖。
一个以江湖为生的人,一旦有一天突然让他退出江湖,无异于将他送入一处活人墓地,他内心的那份失落不是每个凡人能够理解的!就拿自己的师父周道长来说,师父自称行者,所谓的行者就是一生一世在走、在行,一旦停下来,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做为郭家最小的儿子、做为郭清怀的最爱郭丁支,能够切实感受到此时此刻父亲的心情,支儿用同情的目光望着郭清怀,歉意地说:“老爹,不要看您每天乐呵呵的,其实,我知道你心在江湖,您老人家放心,不还有--------!”话说出一半,支儿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然后极不自然地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砂锅内的银珠子上。
支儿本来想说,您老人家退出江湖,不还有我吗!
想到自己的江湖并非父亲心目中的江湖,支儿心生惭愧,炫耀自己江湖的那份勇气旋即消失!
支儿专注地打制所说的长寿簪!
只见他又换了一把有着尖尖嘴的钳子,像极了鸡崽嘴的钳尖在银珠子上轻轻一按,随着支儿的手向上抬起,柔软的银珠子里像是有一只听话的小虫,被慢慢引出,被拉出的“虫子”大约有一寸长时,支儿停了下来!
“虫子”刚出来时,软软地像是能蠕动的样子,没想到,被冷风一吹,转眼工夫变得僵硬!支儿腾出左手从工具箱中拿起一把微型铲刀,铲刀头比食指的指甲还小,只见他在砂锅底部没有凝固的银珠子上按、压、翻转,很快就做出一个寿桃的造型,两边的桃叶就像向上伸展的双手将寿桃托举在两掌心之间!
郭清怀首先看出了门道,惊喜地说:“好!若是个再大点,可与王母娘娘寿宴上的蟠桃一比高下!你娘带上它,定会健康长寿的!”
“带上什么能健康长寿?”大门口传来说话声,是于德露和老伴于萧氏!
恩柱跑得快,他快于父母来到支儿的面前,亲切地喊道:“丁支,你回来了?”
支儿答应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经过几道工序,一只做工精美的长寿簪就此做成。
支儿双手捧着簪子递到母亲的手中,此时的郭辛氏已笑得合不拢嘴,她迫不及待的取下头上的簪子,将新簪子穴到头后面的发髻里。
来到近前的于萧氏责怪道:“大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人要你的宝贝,我们瞅一眼饱饱眼福总可以吧!?”
支儿起身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面前的恩柱,想起师父嘱托的话,当真正面对恩柱时,却有些于心不忍!
环顾于家仨人,手里空空的,支儿有些纳闷,问道:“于伯伯,我让你拿的银器物件呢?不会是不相信我的手艺,舍不得拿出来让您老侄子练练活吧?”
于德露笑言道:“瞧这小子,几天不见嘴皮上就像抹了油似,小子有出息,用不了多长时间,嘴里的舌头再增加点润滑度,可就是一位十足的油嘴滑舌的小江湖啦!你出了名,我们于庄可就跟着你沾光出名啊!”
听得出,于德露是善意的称赞,支儿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装腔道:“于伯伯,您是在夸我呢还是埋汰我!?行走江湖,的确需要具备油嘴滑舌的能力,请恕我冒昧地指出你的不足之处,油嘴滑舌只是表面上的一部分,嘴上不但要抹油,还要抹上点蜜,这样说出的话更中听!如果遇到犹豫再三的主顾,油嘴滑舌、再来上点甜言蜜语,到手的银子还能跑吗?”
支儿的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于德露说:“我还真带来几件器物,就搁在这兜里,!”于德露拍了拍微微鼓起的棉袄兜,“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首先听听你的甜言蜜语,看能否打动我,让我心甘情愿地拿出来让你免费试活!如果没有说动我,照样让你试活,只是你必须给我银子!”
“好!一言为定!”支儿满口答应着。
新做的长寿簪已经让于萧氏爱不释手,听老伴还在与支儿耍贫嘴,于萧氏焦急地说:“还不快些拿出来,让支儿也给我做一只长寿簪,早一个时辰带上,阎王爷的勾魂簿上,我与大妹子的名字就推迟一年!”
于德露故作惊讶,“有那么神奇吗?我这就拿,可不能因为几句闲嗑,耽误了你们的好事!”说着于德露伸手将兜内的几件银质器物掏出递到支儿的手里!
支儿的手在空中上下掂了掂,其分量要几倍于母亲的长寿簪,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饰品,支儿暗想,为了收服恩柱,原打算用自己备用的银子给恩柱做一件银符咒,现在看来,不用了,我正好就地取材,只需拿出一少部分,再露一手银包石的绝活,天黑前,银符咒就能带在恩柱的身上!
好!妙!<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