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二十分,槐树湾以南两公里战场。
义勇军第一军团读力旅旅长姜尚志非常兴奋,这位坚持留在关外奋勇抗战的辽东汉子的黑脸膛上泛起了红光,看到来援曰军在本方七架大小飞机轰炸和扫射下,倒下一片又一片,战机轰炸过后,一群群曰军刚刚爬起向后逃命,银光闪闪精致漂亮的战斗机飞速而来,射出一片片密集子弹,打得曰军鬼哭狼嚎,尸横遍地。
如此解气、如此猛烈的打法,让姜尚志和他麾下数千官兵眉飞色舞,无比振奋。
天上的银色战机圆满完成任务,在天上盘旋了一圈,转眼飞走,姜尚志精神勃发,快步冲上前方土坎,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向着天空连开三枪,用他宏亮的声音大声吼道:
“弟兄们冲啊!杀光所有的小曰本,随后立即打扫战场,一双鞋子也不要给鬼子留下——”
矮坡下的安毅特务团七连连长曹瑾山再次看了看表,着急之下冲上矮坡,对激动不已的姜尚志大声劝道:
“姜旅长,任务完成该撤了!那些破枪就不要了,逃命要紧啊!”
姜尚志咧嘴大笑,左手指着漫山遍野的曰军尸体,右手重重拍了拍曹瑾山的肩膀,兴奋地说道:“不拿白不拿啊曹老弟啊,咱们可没你们安家军富裕,这些东西回去收拾一下,又是上好的杀敌武器。再者说了,打了胜仗不取点儿东西回去做纪念,怎么对得起这双腿啊?哈哈,击溃敌人两个大队,歼敌不下五百余人,这种胜仗老哥我从未遇到过,怎么能不留点儿念想呢?”
曹瑾山跺了跺脚,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炮弹的呼啸声传来,密集的炮弹转眼间落在战场上黑压压一片正在搜刮战利品的官兵中间,瞬间倒下一大片。
姜尚志这才发慌了,再次举起枪连连开火,大声呼唤撤退,三千多名没被炸死的官兵吓得魂飞魄散,飞快转身撒腿就跑,在敌军炮弹的追逐下,大呼小叫地冲进了西面的山林。
矮坡上的姜尚志突然看到北面的数百曰军骑兵轰隆隆杀来,立刻冲下山坡,向西飞逃,曹瑾山和七名小组成员紧跟在他身后掩护,一面逃心里一面惊叹姜尚志旅长优异的身体素质和冲刺速度,如果能再练练定是个特种兵的好料子。
与此同时,槐树湾北面十二公里的黄花沟西面,顾长风和数千弟兄匍匐在林子边沿的雪地里,等待前面一队约为千人的曰军队伍匆匆向南赶去。
前方七百米左右、南北向的公路岔口处的一个中队曰军肃立路边,目送着长长队伍中最后一个南下的身影远离,这才回到路口处临时修筑的工事内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吸烟,相互间信心百倍地议论起来,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本联队两个大队紧急驰援南面,安家军残部再狡猾也难逃一死。
十五分钟后,一队衣衫褴褛的曰军突然从北面跑了过来,岔路口的曰军停止了议论,全都好奇地望过去,心里琢磨着这个小队是哪一部分的?怎么衣服这么脏?枪支又这么奇怪……不好!
一个机敏的曰军军曹大吼起来,周围的曰军吓了一跳,连忙散开,可是一切都晚了,三十支冲锋枪和两挺捷克轻机枪喷出了火舌,曰军被打得血花四溅,成片倒下。
公路西面的雪原里,数千弟兄一跃而起,端起没剩几颗子弹的武器,抬着受伤弟兄,抱着年幼的孩子,架着裹小脚的几个年轻姑娘,用尽吃奶的力气越过开阔地,越过公路,黑压压冲进西面岔道口,没命地向西逃去。
五千余人的队伍耗时甚多,就在路面上还剩下七八百人的时候,去而复返的曰军数百骑兵从南面飞驰而来,愤怒的叫喊声、闷雷般的马蹄声,震得弟兄们心跳加速。
梁振宇端起一挺歪把子机枪,冲到了公路南面,对准五百余米外高速而来的曰军骑兵疯狂扫射,负责断后重任的警卫连也全都冲到了南面,向曰军骑兵展开全力射击。
不过马背上的曰军也着实悍勇,一面疾驰,一面举枪射击,队伍中一匹匹战马中弹摔倒,一个个官兵被抛上空中,曰军都没有半点儿减速的迹象,后队的骑兵干脆打马跃下随时可能爆裂的冰封河面,不顾一切地向安将军射击。
“撤——”
顾长风虎吼一声,下达了撤退命令,他在短短三分钟时间内就布置好前方百米内的阻击阵地,在狭窄的两山之间崎岖的小道上,曰军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其速度优势,只要撤到阻击阵地之外,再多一倍的骑兵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整个队伍只要再跑两公里,越过小东沟,就等于成功逃出了生天,曰军再想翻越深沟断崖展开合围,就不是一两天时间能够办到的了。
断后队伍边打边退,顾长风跟随在落在最后面的鲁彦青部身边,突然看到独二师旅长鲁彦青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怀里那个翟老爷子生病的孙子横空飞了出去,顾长风向前一跃,堪堪抱住即将落地的孩子,站起来细细看了一下烧得神志迷糊的孩子,摇头叹了口气,把孩子递给匆匆赶来的父亲,转过身刚想开句玩笑说你鲁彦青两天不吃东西就这熊样?突然看到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鲁彦青脑袋旁的白雪一片殷红,顾长风大吃一惊,扑到鲁彦青身边,一把抱起他软绵绵的身子转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鲁彦青前额上子弹钻出的焦黑窟窿。
顾长风脸色瞬间惨白,突然抱起鲁彦青的身体,向前猛冲,边冲边大声嚎叫:“卫生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