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卡捷琳娜亲自给安毅和沈凤道送来开胃酒和精美的餐前小吃,红着脸说了声抱歉,就坐到林耀东对面,窃窃私语。
安毅和沈凤道都竖起耳朵,只听两人倾诉了下别后衷肠,卡捷琳娜便轻轻拉过林耀东的领带说与西装不相配,等会儿闲下来便陪林耀东一起去老南昌的商业街逛逛,选一条最漂亮的意大利领带送给他。林耀东嘴里说不必了吧?脸上却美滋滋的满是幸福,看得安毅真想过去拍拍他脑袋。
雪梨领着两位男侍者端来正餐,小心摆放完毕,刚坐下想陪安毅和沈凤道聊一聊,突然听到楼梯的响动,伸头出去一看,一个侍者刚刚把一位身穿少校军服的壮实军官领上二楼,连忙向二人告了个歉,起身来到与安毅这个雅座相邻的那张桌边,收拾桌面的鲜花和报纸,礼貌地请军官就座,并用流利的国语询问先生要点什么?军官低声回答说还有两位朋友先等等。
安毅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透过绿叶后的玻璃隔墙望了过去,看到似乎是黄埔三期的学长唐明宗,想了想懒得打招呼,省得见面又是一轮寒暄,彼此都累。
安毅放下酒杯,捡起雪白的餐巾铺到腿上,抬起头无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晃眼看到下面街道上两个身影似乎很显眼,当下也没在意,拿起刀叉准备开动时似乎想到什么,再次望向窗外宽阔湖边人行道上等候车辆准备走过来的熟悉身影,愣了一会儿,悄悄凑近开始切牛扒的沈凤道:
“老沈,你眼睛好,帮我看看对面正走过马路的两个人,都戴着礼帽,穿着风衣,留意下左边那个矮一点的。”
沈凤道看了一会儿,转向安毅时非常惊讶:“陈赓!他这么会在这里……看样子他也进顿河餐厅来吃饭了。那年咱们在上海见到他时我印象很深,虽然他戴着宽沿礼帽穿着西装大衣,但身材和步态是无法改变的……五月份校长不是刚放他走吗?他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老南昌?”
安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这家伙胆子大是出名的……怪了!前天党部调查局刚秘密押解到这里的[]高级联络员杨甫章不是说,陈赓被放回去后一直接受[]中央党部的审查吗?还说在周主任的力保下,把他暂时调到红军彭杨军事学校,担任代理校长职务,不让他带兵打仗。如今他整天和同样受排挤的左权师兄一起,在瑞金九堡村那个破烂的军校里面唉声叹气,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审查结束,他没事了?”
沈凤道想了想,低声猜测:“会不会与杨甫章的被捕有关?别忘了陈赓可是[]特科的干将,负责的就是这些事情。”
“对……一定是了!我们先别声张,让我想想,怎么和他见上一面?”
安毅顿时来了兴趣,想起当年在黄埔军校时,与师兄们一起生活的那段难忘曰子,心里就无比的留恋。
沈凤道看出了安毅的意思:“其实这不难,等会儿我直接去叫他就行。”
安毅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最直接也最好,在这地方陈赓再不愿意,也不敢大喊大叫或者逃跑,先别说能否从沈凤道眼皮下溜走,就算能拼命跑出去也跑不远,如今正值非常时期,街上到处是巡逻的老南昌军警,这些军警中的各级头目,超过三分之一出自安家军,沈凤道只需喊一声陈庚就走不掉。
陈赓与助手大摇大摆走进西餐馆,四处扫了一眼几乎满座的一楼大厅,和气地询问迎接的索姆洛夫:
“有位姓唐的军官已经来了,他是我们的朋友。”
“哦,明白了,唐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两位请随我来,在二楼雅座。”索姆洛夫把陈赓两人领上二楼。
来到二楼,陈赓一眼就看到唐明宗在里侧的临窗位置,向自己举手示意,飞快扫了一眼周围几桌洋人和富态的生意人,微微一笑,对索姆洛夫致谢,领着副手大步走向唐明宗,经过靠墙一桌的林耀东和卡捷琳娜时,机警地打量一眼,发现这两个人卿卿我我,心无旁骛,也就放松下来,走到站起来的唐明宗面前:“呵呵!子义兄别来无恙啊?”
“还好,没想到张兄能在百忙之中前来,请坐,别客气啊,今天小弟做东,这位兄弟也不用客气,坐吧……小姐,照我点的菜式再上两份,再来两杯白兰地。”唐明宗和气地为陈赓两人点菜。
陈赓坐下,笑逐颜开:“这段时间肚子寡啊!好长时间没吃西餐了,据说这家顿河餐馆是白俄开的,不知道味道是否正宗?”
“张兄请尽管放心,这是南昌最有名的西餐馆,正宗的圣彼得堡风味,当地显贵和我们军中将校都喜欢来,特别是像张兄这样去过俄国见多识广的大老板,更得尝尝才是,哈哈!”唐明宗非常亲热的答话,虽然声音不大,里面雅座上的安毅和沈凤道却听得清清楚楚。
十分钟后,唐明宗一桌的西餐和酒水上齐,三人也不客气,开始大吃起来。隔着茂盛盆景和一人高玻璃墙的安毅和沈凤道已经吃饱,擦擦嘴,凑在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安毅从兜里拿出笔记本,旋开钢笔,写下一行字,小心撕下,递给沈凤道:“不用担心他逃掉,要是他真逃走的话,就让他走吧,事情闹大了不好。”
“明白!”
沈凤道接过纸条一看,忍不住咧嘴笑起来,折叠好缓缓站起,离开座位,直接来到陈赓面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