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王荛睁开眼,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
他骇了一跳,猛地坐起。
再定眼一看,月色中看到的是张弘道那疲倦的面容。
“呼……五郎,你为何会在此?吓煞我也。”
“此间皆是我的人手,这有何奇怪?你看,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王荛道:“我是说,你都不用睡觉吗?昨夜你就没睡。”
“你竟能睡得那样沉。”张弘道语气冷淡,讥道:“你到处串联,图谋造反,竟还敢酣然入梦?可笑。”
“不然呢?为了造反,还不睡觉吗?”
王荛打了个哈欠,嘴大得吓人,又笑问道:“只因见了我,把你吓成这样?未免太胆小了。放心吧,你知我知,不会传到汗廷的。”
“哼,我对汗廷忠心耿耿,何惧之有。且问你,赵宋的细作是何情况?”
“都跟你说过了。”王荛道:“我们把情报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那人很好认,脸上有个大疤,你把城内有疤者都捉来,我来给你指认。若实在找不到,我给你去问……”
“那人可是叫老归?”
“许是吧,我管他姓甚名谁……咦,你竟是已查到他了?”
“他要如何把情报递回去?”
“五郎莫非傻了?不就是你在追查的那伙细作北上来接应他吗?”
张弘道问道:“他就没有别的渠道传递情报?”
“哈,往赵宋传递消息岂是容易的?怎么说呢……”
话到这里,王荛拍了拍被子,道:“宋人也是有意思。五十多年来,先是开禧北伐,又是嘉定和议,终于迫于无奈联蒙灭金了,先是端平入洛,又是撤出三京。是战是和,摇摆不定,到现在,‘收复中原’这四个字对他们是成了妄想喽……”
“我知道,说有用的。”
“据那人……叫老归是吧?老归说,前两年宋廷还会派人想办法与他联络,如今不来了,他得了情报也不好传出去。”
“然后呢?”
“那天夜里,是三月下旬吧。”王荛回忆着,道:“我们把情报给了他,问他能否传到宋廷。他说,去岁年末已告诉宋廷派人来取,想必是开了年才出发,很快就到了,这次他也要随他们回乡了。”
“是吗?”
“是,当时我还说,按理而言,这种大事,赵宋早该派人来等着,呵,瞎耽误。”
张弘道皱眉沉思。
王荛大笑道:“怎么?他们已经跑了?我就和你说过,事情都过了三个月了,也许人和情报早到临安……”
“老归该是已死了。”
“死了?”
“不然呢?”张弘道淡淡道:“宋廷派的细作如今才来,他还能独自跑回宋境不成?”
“哈。”王荛摊了摊手,笑道:“死了就死了吧,看来这次我没能帮到五郎,很遗憾。”
“你在何处见了老归?”
“五郎想知道?”
“我在搜捕的那人很可能会去那里。”
“李瑕?”王荛道:“这两日听了许多次这人的名字,不知五郎为何如此费力找他?”
“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