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卿！”</p>
“臣在！”</p>
“朕记得你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嗯，确实也是年事已高。朕看过你年初递上来的致休折子，既然是老病交加，朕就准你致休。你要住在京师，回老家都可以。你跟你的前任乔尚书一般，都是为大明尽心职守的官员。朕恩赏你三年俸禄作为致休后的生活用度，以后致休官员也以次为例。”</p>
张至现在心中那个悔啊！年初，皇上病重，又出刺杀案，张至不想卷入其中，特地上了个致休折子。因为那时候没有人能批，所以他也不担心。何况向来大明惯例，大臣们致休往往都要几次才能成行。不想皇上今日拿出自己的奏折竟是准了。如今即使再不想致休，也不敢出来。其他人见是主动提出致休，更加不会搀合了。</p>
事以致此，张至满心委屈的出列道：“臣谢皇上恩典！”</p>
“恩，你也好好保养身子，有空也多来看看朕。刑部所留空缺就依次补上吧！空缺的右侍郎就由吴珄升任吧！各位爱卿还有事情启奏嘛”</p>
大臣们面面相觑，我等了一会都是一片沉默，便道：“既然无事那就退朝！”</p>
着便摆驾回宫了，留下一干还没有想明白的大臣们。</p>
皇上在眨眼之间，对大明的权力中心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整。今日升得最快的当属钱士升，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了一级做了刑部尚书;温体仁得到了自己梦寐已久的尚书一职也是兴高采烈;成基命不想自己一下子就升做了辅，既是高兴又是惶恐。自己以后来者的身份位列辅臣，又越过次辅钱龙锡，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出得文华殿，众臣少不得向他祝贺一番。其中也有钱龙锡等辅臣在，这让成基命放心不少。</p>
正热闹间，文华殿回廊有一人出来道：“成辅！”</p>
成基命回头一看却是方正华，便回身道：“原来是方公公，不知有何见教？”</p>
方正华笑道：“杂家哪有什么见教，是皇上有口谕给成大人。”</p>
成基命一听赶忙跪下，其他的大臣见没有自己的事也都全回避了。方正华正容道：“宣成基命乾清宫觐见！”</p>
“臣遵旨！”</p>
成基命随着方正华往宫里走，却没有去乾清正宫，而是去了乾清宫侧边的凉亭。远远望去，却是皇上躺在竹椅里闭目纳凉。</p>
“皇上，成大人到了！”方正华声的提醒我。</p>
“臣成基命叩见皇上！”</p>
我睁开眼坐起身道：“起来吧，朕方憩一会，不想差熟睡。来，爱卿坐！”</p>
“臣不敢！”</p>
方正华去搬了一个紫檀木蹾过来，成基命知道皇上脾气，告了声罪，微微坐了一半。</p>
“你是朕的第三个辅，朕对你寄以很大的期望。”</p>
成基命道：“皇上，微臣骤然为辅，臣心中惶恐。臣以为次辅钱龙锡比微臣更合适”</p>
我挥手打断道：“朕已经过，朕的辅不是你们评资排辈来让的。朕的辅便是以往的宰相，非能臣不能担任。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想想刘鸿训，他任辅时的资历不是比你们少更多！”</p>
“臣受教了！”</p>
“选你做辅，除了朕平日对你多有考察，刘鸿训去职时推荐了你。朕问过韩鑛，他也肯你担任辅。所以你好好干，不要让众人失望。”</p>
成基命没有想到前两人辅都推荐自己，心中感激道：“臣蒙皇上及两位老大人错爱，臣一定不负皇上厚望。微臣还有一件事向皇上禀报。”</p>
“哦？！”</p>
“微臣在年初的时候，几位大臣廷推辅，臣故意告病在家未到，韩大人不计前嫌，让微臣有愧于心。”</p>
“你当时怎么想的？”</p>
“当时郑大人谋为辅，韩大人忙中出错，臣知郎中刺杀案后，除心忧皇上，也担心韩大人。此事韩大人确实存有无心之失，若大臣们弹劾，韩大人势必难辩。臣素来敬仰韩大人，于公于私都应出来辩驳。但臣当夜思来想去，总觉其中极有不妥。后来各位大人弹劾刺杀案声势浩大，臣若出声也将遭牵连。臣称病在家，却让张惟贤有机可乘，皇上虽未降罪，但微臣于心不安。”</p>
“嗯，这在当时对于你而言，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事韩鑛已经跟朕过，并不怪你。若是朕真的驾崩，能够维系朕之新政的人只怕还得靠你。”</p>
“皇上～”成基命没有想到皇上能体谅他的苦心，一时激动差掉下泪来。</p>
“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再提了！朕登基七年，大明看似好过以往，但内中却有诸多问题。朕今日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看？你尽管，朕要听的是真话！”</p>
成基命思虑了一会后道：“皇上问起，臣不敢不言！臣以为大明近年财政比起天启年间大有好转，受灾地方赈灾得力。又与蒙古诸部落结盟，遏制住了女真人的攻势。若将此等情况放在先帝时，只怕地方纷乱众起，成乱象之势。”</p>
“你不用歌功颂德，不足之处！”</p>
“是，臣以为我大明积弊百年，皇上虽圣明施治，但继位时短，尚有数事未平。当一件为辽东。女真人自万历年间作乱，数十年间占有辽东，大明不仅损兵折将，每年耗费辽饷四百万。解决辽东乃我大明中兴的第一难事。行军作战微臣不知，但女真人已成气候，微臣以为宜缓不宜急。”</p>
“其二乃是大明赋税，皇上登基之处便改革赋税，但未能全面推广。江南地区所征税收占我大明赋税一半，臣以为只有将官绅一体纳税在江南全面实施，避免漏税田亩，方能进一步缓解财政压力。”</p>
成基命能提出这，倒让我有些吃惊。毕竟他自己就是官绅阶级，出让自身的权利很是难得。我示意他继续接着讲下去。</p>
“其三，皇上施行新政，由上至下，天下有愚民未解圣意，又或有心之人趁机闹事，将致使新政事倍功半。近数年来大明屡有灾报，不轨之徒皆指为新政所致。礼部掌管天下风气教化，臣以为应借用《明刊》，教谕天下百姓。”</p>
“其四，赋税无论民运，漕运损耗极大，各行省皆自行往来运送，常致使边关断粮，又易为胥吏克扣，微臣以为应当重建运粮路线，朝廷统一筹划。”</p>
“其五，微臣前头几件都为事，然治国最终仍旧是治人。微臣以为，皇上虽然提高百官俸禄，又恩赏金银予致休官员养老之用。但官宦风气非一时能改，皇上设墨吏堂，至今也仍无一人进入。臣以为要平先前四事，当从官员治起。吏治不平难以平天下。”</p>
我呵呵笑道：“原来到最后，你是朕的吏治雷声大，雨啊！”</p>
“臣不敢！”</p>
“纵观朕这几年所为，确实如此。并非朕不知大明官场风气如何，而是朕尚缺贤良之才。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批。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换下来的空缺总要人补上，如果没有贤良，补上去的仍旧是我大明蠹虫。朕依你为辅，管吏部事，便是想着让你从朝堂开始，为朕提拔贤能。郑三俊要去江南，那边新建的两省将会实行新的赋制。贺逢圣将接管邢部，钱士升又是邢部尚书，朕相信你们会携手为朕打造出一片清明风气来。”</p>
“臣不敢负皇上重托！”成基命才现原来皇上今日早朝的任命，竟然是为了吏治而来。吏邢两部联手，确实可以让天下贪官墨吏们胆寒。</p>
“正如你，这治国如治病，宜缓不宜急，提拔贤能最为重要。”</p>
“臣遵旨！”</p>
我起身看了一下天时，今日召见成基命达到了我的预期效果，便道：“好了，咱们君臣二人了半天，朕已经肚肠漉漉，成爱卿就陪朕用午膳吧！”</p>
待成基命走后，王承恩跟高起潜两人进来回事。</p>
“皇上，”王承恩道：“据辽东探子回报，鞑子的大贝勒代善病危！”</p>
“哦？”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在思量这会造成什么后果。“皇太极可有什么举动？”</p>
“不曾探到！大贝勒府闭门谢客，不给任何人进！”王承恩心翼翼的回道。</p>
“会是皇太极”我心中不由暗想，“代善要是死了，多尔衮他们必然势孤，皇太极便可一手遮天了。难道大明跟女真人间烽烟又起？！”</p>
“你再让人打探，若代善身死，立刻回报，派人注意女真八旗的动向。”</p>
“是！”</p>
我转向高起潜道：“你有何禀报？”</p>
“回皇上，奴才已经探明，张惟贤谋逆所用火炮来自浙江水师！”</p>
“浙江水师？”</p>
“是，张家在南边开设江南商行为掩护，曾收买浙江提督买得货船一艘，里边便有这两门火炮。其后便被刺杀之人放入棺材运至京师。”</p>
“朕知道了！”</p>
高起潜又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报。奴才探得张惟贤在去通州前，曾派人将他儿媳－郑其心的女送往江南，其女已身怀六甲，落户在苏州。”</p>
这些太监们果然是深得东厂的真传，些许事都打探得很清楚。他们两个总算还是明白人，知道我只是要他们打探，将消息如实禀报就行了，所以他们不敢在我面前任何建议的话！</p>
张惟贤最终还是为自己的家族留了一手，可惜他没有想到大明探子的厉害。历史上的崇祯走马观花的更换朝臣，我又何尝不是。历史的走势越来越难以预测，自己又能否应付得来呢？今日换上来的朝臣能否一起同舟共济？袁崇焕又能否敌得住皇太极的女真八旗呢？</p>
“算了，由她去吧！”我挥手让他二人退下，将自己留在殿中静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