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多年艰辛路,寒夜心(2 / 2)

遗孀 韩咏明 4137 字 2019-10-15

这位年轻的王丙才先生的严厉,是远近皆知的。在他的严教之下,儿子耀德的聪明才智,逐渐被扭转到了读书之上。就连那位王丙才先生都禁不住称赞儿子:天资聪慧,一点就透,前途不可估量。

可就在全家为此事喜悦兴奋之时,那位年轻严厉的王丙才先生却突患急症,撇下年纪轻轻的生命,撒手西去了。

怎奈祸不单行,就在严教儿子的王先生撒手西去的第二年,丈夫刘迎恩到乡下收帐返还时,在前不靠村,后不临店的荒芜境地,突遭暴风骤雨,又在暴风骤雨之中,遭到了一伙强人的抢劫,将他半月来收来的银两一扫而空。

丈夫一直都在苦心操劳着遍布全国的庞大生意,突遭暴风骤雨和强人抢劫,竟然一病不起,于光绪十四年九月,在一个阴雨绵绵的秋夜,拉着儿子耀德和她杨氏的手,泪水模糊的双眼里,满是依恋和牵挂。他就那么泪水模糊地看着她和儿子,仿佛要把她和儿子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直到眼神变成了空洞迷茫的僵硬,才知道他已死不瞑目地离开了人世。

杨氏知道,丈夫刘迎恩的死不瞑目,暗示她和儿子未来几年的凄苦和坚辛。

六年了,丈夫已经过世六年了,那时,儿子耀德才十四岁,刚刚被那位王丙才先生严教出来的一点希望,又随着那位王丙才先生的西去和丈夫的离世,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族里的人都以为她家遍布全国的生意将要江河日下,家道也将要衰落,每个人也都抱着既怜悯又兴奋的心态看她的。那眼神,那表情,似乎在看一座根基坚固的高楼大厦突然坍塌一样。可她,却凭着女人的坚强和一定要将儿子拉扯成人的信念,将庞大的生意支撑下来了。常言说: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这其间的她,默默饮吞了多少风霜雪雨、酸甜苦辣,孤独地品尝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承受了多少磨难与煎熬,那岂是局外人所能感受的。

让人欣慰的是,儿子耀德自他父亲离世,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多岁一样,突然变得礼度周全,晓明懂事了。说出来的话,也仿佛不是出自他那种年龄人之口:母亲,以后儿子要边读书边学习经商,如果只一味地读书,读成了一个书呆子,如何承接这份庞大的家业?

尽管儿子突然长大懂事了,可生意上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因为懂事就能立刻学会的,杨氏只得舍金钱,求告族里一些精通生意的人,来帮助儿子和自己。

可世人都是有贪婪和的,精明的族人在帮助自己和儿子的同时,也窥一斑而知全局地隐约看到她家的财产底子。在得到了帮助自己和儿子的报酬后,又顺手牵羊地想尽一功办法把儿子往邪路上引导。怎奈儿子还是冷静、沉着、坚强的,没有被那些不良的嗜好所诱惑俘虏。

现在,终于熬过来了,熬到了出头之日,儿子不但驾轻就熟地掌管了遍布全国的所有生意,今天,还喜结良缘,完成了终身大事,娶了美妻,并且,新媳妇也是豪门之女,她的父兄都在出仕为官,特别是她的兄长,据说就在天子子脚下的北京翰林院里做官。

民间俗语说的好:婆婆娶媳妇的时候,是不知道饥累的。那话真是不假,没有经历过娶媳妇的婆婆们是不知其中滋味的。特别是她袁氏,早在儿子的娶亲队伍出发那一刻起,就已不知饥累,并且,是夜夜围坐在炭水旁,静坐到天亮。今天,终于盼到了,静夜之中的她,看着透进来的满屋子模糊的月辉,似乎听到了儿子耀德,正在他那垂挂着新罗帐的锦绣床上,酣畅淋漓地进行着颠鸾倒凤、莺醉燕狂的洞房之事。

嗯,明天早上,就让贴身仆女到儿子的房中,去取换新床上的床单,看是否有儿媳的元红遗留在上面。如果儿子已破了媳妇的元红,那来年这个时候,自己就要做奶奶抱孙子了。

想着这一切的杨氏,嘴角不由自主地张扬出了苦尽甘来的微笑。她听着外面的更鼓声,在心里磕算着,时至今夜,她已经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但却毫无睡意,并且还挺精神。

这就是全天下婆婆娶媳妇的心情吧。杨氏心想。

夜已经很深了,外边已经敲过了二更鼓。冰冷的华月,透过窗户上能透过的所有的薄弱,悄无声息地泄进来。而杨氏的睡意,仿佛像飞走的岁月,再也回不到她身上似的。只是突然之间,她又有了那种想要的感觉,并且,一刻也不能延缓。但她知道,今天是儿子的大好之夜,这些天来,不仅仅是她做婆婆母亲的辛苦,下人们也早已累的七荤八素的。

杨氏想到这里,便悄声无息地起床,就着模糊的月辉,用老年人特有的小心和谨慎,将蜡烛点燃,没有惊动任何仆女,径直走到床头边的红木桌案上,在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的那一瞬间,脸上立即荡漾着迫不及待的渴望。她似乎有些急切地劈手抓过那些东西,快速又很爱惜地摆布好之后,便激动地抱着那些东西,斜躺在尚有余热的炭火旁的软榻上。

立时,五十多岁的她,仪容端庄的她,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贪婪地、陶醉的吸食起了福寿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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