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鱼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道，"方姑娘也坐下罢，天气燥热，喝盏凉茶解解暑。"</p>
方锦蓉怒容满面，哪儿按捺得住，指着她道，"你老是跟他见面干什么？"</p>
"谁？"果然是来质问她的，杜小鱼挑起眉，"李掌柜吗？我跟他合作一门生意，为何不能见面？你父亲是商贾，其中的道理你不明白？"</p>
"做生意？做生意用得着孤男寡女去南洞村？"方锦蓉紧抓着不放。</p>
彩屏听得她说得无礼，厉声喝道，"放肆，咱们夫人由得你来说三道四？"她以前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对别的下人也惯常发号施令，这句话说起来倒也颇有几分威严。</p>
方锦蓉被她唬一跳，才想起这是在衙门里，便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万一这事被娘知道，只怕少不了一顿痛骂。</p>
见她露出后悔之意，杜小鱼不过把她当小姑娘，要不是看在方太太的面子，本应该理都不用理的，她笑了笑，"李掌柜马上就要启程起陵城了。"</p>
"陵城？"方锦蓉脱口而出，"那你去不去？"</p>
"我不去，上回是因为有要事商量，但就像你说的，确实不合适，还是李掌柜一个人上路的好。"</p>
方锦蓉愣了下，极为诧异，没想到杜小鱼竟然会这么说，这样一来，她反倒是无话可说了。</p>
见她低着头喝茶掩饰，杜小鱼饶有兴趣的瞧着，这姑娘就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任何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她撇清关系，便没有再揪着不放。</p>
"方姑娘没有别的事的话..."</p>
见她有送客的意思，方锦蓉急了，抬起头道，"听说他以前在你们家做雇工的？"</p>
"没错。"</p>
"那，那，"她脸红了，不好意思说，挣扎了会儿才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吗？又喜欢什么，什么样的..."</p>
"方姑娘不也一直没有嫁人吗？"</p>
一句话就把方锦蓉说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回答，"那是没有遇到喜欢的。"</p>
"那你们俩彼此彼此。"看她娇羞的样子，是情窦初开，因为喜欢的少年与别的女人来往，就不管不顾的上门指责，这举止不可否认是有些蠢，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喜欢那个人吧？</p>
方锦蓉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很多话，想要去指责杜小鱼，结果却一点也没有用上，被轻描淡写就化解掉了。而她又想多问问李锦的事，可又被牵着鼻子走，反而把自己一直未嫁的原因透露出来。</p>
等到杜小鱼送客，她才发现什么都没有问到，不过至少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两人毫无私情。</p>
这就足够了，方锦蓉又高兴起来，忙忙地回府里去找方太太了。</p>
账本是傍晚时候到手的，老太太派了下人送过来。</p>
杜小鱼细细翻阅，这两个账本比起姚管事做的那是粗糙了许多，字迹也潦草，账面也不干净，涂涂改改的地方很多，但是很真实。</p>
像价格改了的，旁边就有注解，比如说本来谈好一家是定了什么价格，结果别人临时反悔，双方周旋之下又协调了一个新的价格，这就多了个涂改的地方，还有根据药草每年的供求做调整等等。</p>
姚管事的账本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像是一早就计划好似的，样样都很完美。</p>
然而，杜小鱼也不好就此指出错来，难道人家干净整洁也有错不成？</p>
她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从早上到晚上，一刻不停的对比所有的账目，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错误，不禁头痛万分。</p>
肯定是遗漏了什么，这日她坐不住了，带着彩屏，青竹人两个去了药铺。</p>
姚管事正坐着喝茶，见到她来，忙上前笑着迎接道，"哎哟，这么热的天，少奶奶您还亲自过来啊。"</p>
"反正也闲着。"她在铺里走了一圈，这儿瞧瞧，那儿看看。</p>
正是午时刚过，店里也没有几个人，伙计们见少奶奶过来，都站的笔直笔直，平日里这时候在打盹的，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p>
见一个伙计在包药材，杜小鱼上前看了几眼。</p>
伙计解释道，"是王老爷家里要的解暑药，包好了就要送过去，他们家隔几天就来买一回。"</p>
杜小鱼点点头，回头看姚管事轻松自如，丝毫没有心虚，心里又犯嘀咕了，到底是哪儿藏了问题？林嵩总不会无缘无故怀疑起他的。</p>
这当儿，姚管事的女儿姚玉兰来了，手里提着饭盒，因为姚管事这些年的功劳，老太太给他家里人早就除了奴籍，姚玉兰这回跟着过来，也在县里买了院子。</p>
正如林氏说的，果然是穿金戴银，就连脸上用的胭脂也不是普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