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乱世出妖孽(2 / 2)

徐大用连忙解释道:“这人是我在开封人市上买来的,还有个妹妹。当时兄妹俩卖了老家的地,想来苏北求活。结果到了开封后,陈继山一病不起,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去人市上典身。”

“哦。这人靠得住?”

“靠得住,他是温县陈家旁支,曾拜郭永福为师。我派人去温县查过。”

(注:郭永福(1736—1796),清乾隆年间人,祖籍山西洪洞大槐树下,曾迁至河南,后在温县打死了人,1770年又流浪返回故里,被历代习拳宗师认为是洪洞通背缠拳的祖师。后人认为洪洞通背缠拳就是陈王廷所创,在陈家沟失传的长拳一百零八势。也有人研究认为,郭永福就是陈氏太极拳第十四代传人陈有孚,可能是因为避祸,所以才改了母姓,又取了名字的谐音;而陈家就是源自山西洪洞。)

“有点意思。”赵新脑海里又开始歪楼了:“不知道是陈家传人厉害,还是大内高手厉害?又或者,刘胜这厮知道后,搞不好要来场单挑。一定很有看头”

“老爷,老爷?”

“啊?哦。继续说。”

徐大用问道:“大人,您看这些收元教徒是怎么处理?”他说完就比划了个手势。

赵新摆手道:“不用,秘密抓捕,先送到济州岛,然后再把他们送到虾夷地挖煤去!”

徐大用和王长生一听,心里就是一哆嗦。这位大人可真够毒的!虾夷地荒山野岭的,语言又不通,这比杀了那些人还狠。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王长生在这里地位最低,就起身去外屋开了门。过了没一会儿,王长生就回来了。

“大人,来的是陈继山。他说庄子里混进了官府的探子。”

“你把他叫进来,我亲自问他。”

过不多时,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穿着一件青布长衫的年轻人跟着王长生走了进来。

“见过鲁老爷,徐老爷。”年轻人拱手行礼。

“继山,这就是东家。”徐大用见陈继山要跪,连忙阻止道:“不用跪,咱们东家不喜人下跪。你照往常行拱手礼就行。”

“东家,这就是陈继山。”

赵新一看,只见此人脸型削瘦,下颌微须,一双眯缝眼,身形健硕。不由心道:“武林高手就这样啊。”

陈继山躬身行了礼,好奇的瞥了眼赵新。他没想到鲁寿山和徐大用时常念叨的东家居然是这般模样,身材高大,不过面色却很和蔼。

“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是,东家。”陈继山十分惊讶,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典身仆人,这个东家居然还让自己坐。不过他也不敢拿大,只是虚坐,屁股就挨着椅子一点。

“官府的探子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陈继山又站起来了。赵新一看,算了,别磨叽了,赶紧说事是真的。“昨天晚上李二奎的儿子大栓来找小人,说下午有两个新来的家伙跟他打听庄子里的事。问他一家是怎么来的,又问卖身契的事,其间还时不时的打听徐爷的底细。大栓以为这两人只是好奇,于是就编了一些假话应付了过去。

可巧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又瞅见那两人进了其他人的住处打听。等那两人出来后,大栓就进去问了一下,然后就找小人来了。

小人昨天夜里去查探的时候,发现这两人还没睡觉。后半夜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就出了院子。小人一路跟着到了河边,发现他和一个人说了半天话。因为离得太远,具体说什么没有听清,不过他们曾多次提到了闵大人和陈大人这两个人。

因为回来时天色太晚,小人想着天亮再跟徐爷说这个事。不曾想东家一早就来了,于是就等到了现在。”

赵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徐大用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陈继山说,便让他先下去。等陈继山行礼走后,赵新这才道:“这个‘闵大人’搞不好就是江苏巡抚闵鄂元。”

鲁寿山惊讶道:“一个巡抚怎么会注意咱们这里。”

赵新道:“怎么可能不注意?大灾之年,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冒出来,大用刚才说的那个收元教不就是吗!咱们这里聚集的流民太多了,想不被人注意都不可能。”

鲁寿山道:“那您说怎么办?”

“这里的官府你们都打通了?”

“本地的总甲送了一百两银子,屁都不会放一个。阜宁县那里,从县令到下面的衙役都给了银子,一有消息就会告诉咱们。淮安府那里,我们送了师爷五百两,帮着上下打点。只要庄子上不出大事,一般没人会来管的。”

与此同时,在庄子外的流民居住区里,数百个流民正围着一帮人的看热闹。一首《山坡羊》的曲调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中里哀告上圣爷:“我不是吃荤的罪魁,俺是拜明师九阙修行之人。阎王听说九阙字,合掌当胸要问明;四王听说九阙人,开言启齿门问明分:既是九阙修行子,件件说来我心听。九阙不比邪宗事,甚么教像甚法门?甚么道,何人掌?说的分我便心明三阳同转一生像,出世金莲法正门。道是一步皇天道,万象同归总路程。”

站在场中唱曲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几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妇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女童。那妇人身材娇小玲珑,长相极为出众,披着件宝蓝色的棉布大髦。女童很是懂事的站在一旁,小手拉着妇人的衣襟,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流民,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除了那个妇人和女童,在场的这几人都穿的似佛非佛、似道非道。里面是一身短打,头上扎着头巾,脚上一双黑色矮靴,外面还披着一件红色的大髦。手中拿着唢呐、响板、笛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人群中几个位置靠前的流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住的磕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十几个身材矮壮,一脸横肉的汉子抱着胳膊冷眼观看,脸上时不时就露出几分讥讽。而在另一侧的位置,几个身形削瘦,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汉子一会看看场中,一会又瞥两眼对面那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