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封寒的刀(1 / 2)

覆雨翻云 黄易 7797 字 201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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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

戚长征拉着水柔晶,走进封干两人隐居的小比里。

比内宁静安逸。

封寒葛衣粗服,捋起衣袖裤管,正在水田里工作。

戚长征和水柔晶来到田旁,封寒一个闪身,来到两人身前平静地道:“谁在追你们?”

戚长征不好意思地道:“是方夜羽的人,我……”

封寒冷然道:“不要说废话,你们两人内外俱伤,快随我进屋内。”

这时干虹青听到人声,走出屋外,见到两人衣破血流的可样子,不顾一切奔了过来,将两人迎入屋内。

封寒掌贴水柔晶背心,输入真气,先为她疗伤。

干虹青则为戚长征挑开血衣,细心清洗伤口和包扎,看到过他左肩胛上的深长伤口,痛心地道:“你这人!唉!”

戚长征鼓着气道:“今次不是我去犯人,而是人来犯我。”

干虹青瞪他一眼,再没有怪责他。

封寒收起按在水柔晶背心的手,唤道:“虹青!你过来扶着水姑娘。”

水柔晶讶道:“我不用青姊姊扶我。”

干虹青走过去扶着她柔声道:“封寒要我扶你,自有他的道理。”

封寒左手迅速点在水柔晶背后四处大穴上,水柔晶全身一震,身子发软,倒入干虹青内。

封寒站了起来道:“虹青抱她进房内躺下,顺便为她包扎腿上的伤口,若她不好好休息上十二个时辰,她将会大病一场,能否复原还是未知之数呢。”

戚长征吓了一跳,想不到水柔晶的情况如此严重,幸好自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封寒走到戚长征后坐了在干虹青的位子里,伸手按在他的背心处,一边默默听着戚长征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良久,封寒收回手掌,微笑道:“恭喜戚兄弟,你的武功已由后天进入先天的境界,如此年纪,有此成就,确是难得,也不劳我医你,只要你打坐一段时间,便可复原。”

戚长征至此对白己的突飞猛进再无疑问,心内欢欣若狂,站了起来,便要道谢。

封寒喝道:“坐下!”

戚长征吓了一跳,慌忙坐下。

封寒道:“不要以为初窥先天之道,即可一步登天,你要走的路仍是遥远漫长,更会招人之忌,何况即管身具先天真气,还需刀法经验战略各方面的配合,否则遇上真正的高手时,有力也没法使出来。”

戚长征愧然应是,因为他刚才的确起了点骄狂之念。

封寒续道:“你由此刻起,坐在这里指头也莫动一个,全神调息,敌人追来也不要理,否则你的功力将大幅减退。待功行圆满时,将会自然醒来,若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卤莽行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戚长征心生感激,坚决应诺后,立即闭目运功。

干虹青从房内走出来,投身进立起来的封寒里,低声道:“对不起!”

封寒安慰地拍着她的香肩,柔声道:“傻骇子!为何要说傻话呢?噢!我忘记了我的刀藏在那里了,可否为我把它找回来。”

※        ※         ※风行列在颠簸里醒来时,头正枕在挨着一旁睡了的谷倩莲大腿上,初阳的柔光进来,这才发觉两人躺在骡车柔软的禾草上。

一对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风行烈望去,吓了一跳,原来“医”烈震北一边驾车,一边掉转头来向他微笑。

他想坐起来。

烈震北喝止道:“小莲的腿不舒服吗?为何要坐起来?”

风行烈大感尴尬,坐起来不是,但继缵这样躺着更不是。

烈震北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到了我这把年纪,万念俱灰,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了。”

接着长长一叹,好一会也没有作声。

风行烈记起了昨晚,知道是烈震北将自己救了回来,试着运气,岂知绝脉畅通无阻,一些以前真气不能随意运转的地方,意到气到,尤胜从前。

包怪异的是师傅厉若海输入他体内的那股真气,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禁不住大喜过望,顾不得烈震北的劝告,跳了起来,向着烈震北连叩三个晌头。

烈震北不胜欷道:“以我和若海兄的交情,受你三个晌头也不为过,现在你体内道心种魔大法的馀害已除,反因祸得福,功力精进,好自为之巴。”

比倩莲仍好梦正酣,风行烈将她移到车厢中间处,又以禾草为她作枕,唯恐她有半点不舒服。

烈震北道:“穿过桂树林后,可看到双修府了。”

风行烈环目四顾。

骡车现正由一斜坡往下行,坡底是一片望之无尽的桂树林,四周丘峦拱卫,不见人烟,双修府处于如此隐蔽的地方,难怪江湖上罕有人知其所在。

烈震北道:“趁还有点时间,让我告诉你什么是道心种魔大法,以免我早生研究的秘密,随我之去没无闻。”

风行烈心中一寒,烈震北的语调有着强烈的不祥味道。

烈震北绩道:“要明白道心种魔大法,首先须明白先天后天之分,若海兄乃此中能者,必曾向你详述中道理,你可否说出来给我听听?”

风行烈恭敬地道:“人自受孕成胎,所有养份神气,均由母体通过脐带供应无缺,此时受的乃是先天之气。在任督二脉循环不休。至十月胎成,婴儿离开母体,以自己口鼻作呼吸,由此时开始,吸入的无不是后天之气,但先天之气仍残留体内,所以孩童的眼睛都是乌黑明亮,到逐成长,先天之气尽失,于是眼神才会变浊,以至乎老朽而死,重归尘上。”

烈震北点头道:“说得不错,万变不离其宗,天下虽千门万派,各有其修行的方式,最后无非都望要由后天返回先天,但修后天气还有路径心法可循,修先天气却虽本身资质过人,还需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风行烈道:“恩师常说,一万人修武,得一人能进窥先天之道,已是难得,普通武人,以至乎称雄一时的高手,左修右修,体内的真气无非后天之气,受限于人的体能潜力;只有修成先天气者,才能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

烈震北沉默片晌,才点头道:“令师说得不错,所谓后天之气,皆有为而作,只有先天之气,才是无为而无所不为,就像母体内的胎儿,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胎内循环往复。”

顿了一顿,烈震北一声长叹,道:“一旦闯进先天境界,人也会脱胎换骨,超离人世,看穿了人世间荣华当贵的虚幻,想若海兄四十岁前,横扫黑道,创立邪异门,江湖上人人惧怕,但先天气一成,立即抛开俗念,专志武道,其它事都不屑一顾,你知否他为何会有这惊人的转变?”

风行烈茫然摇头。

烈震北仰天长哨,声音激昂凄壮,连谷倩莲也给惊醒过来,见到风行烈,勉强爬起身来,钻进他内,又沉沉睡去。

风行烈软玉温香抱满怀,呆看着烈震北。

这时骡车进入了桂树林,香气盈鼻。

烈震北拉停骡子,让车停下,转过身来,灼灼的目光盯着风行烈,缓缓道:“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比之后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能达到令师境界者,江湖上数不出多少人来。”

风行烈心道:“其中两人必是庞斑和浪翻云。”

烈震北神色凝重无比,两眼闪着渴望的奇光,一字一字缓缓道:“假设先天真气的修练过程是一条漫漫长路,令师、庞斑、浪翻云等都到达了路的尽端。只要再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于无极,那也是老子称之为‘无’,字之若‘道’的宇宙神秘根本。”

风行烈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凡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对世间之事都不肩一顾。”

烈震北苦笑道:“要对其它的事不屑一顾,实是知易行难,只要是人,便有人的感情,由此亦可知要跨出那一步,实谈何容易。”接着仰首望夫,通:“古往今来,无数有大智能的人穷毕生之力,殚思竭虑,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间的鸿沟,最后归纳出两种极端不同,但其实又殊途同归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邪道的‘魔种’。”

说了这么多话。直到现在烈震北才入到正题,可知道心种魔大法,是如何玄奥难明,超越常理。

风行烈听得瞠目结舌,连想问问题也无从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