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戏开锣(2 / 2)

覆雨翻云 黄易 7087 字 2019-09-18

场内坐满了人,万头攒动,十分热闹。

四方八面均挂着彩灯,营造出色彩缤纷的喜庆气氛。通风的设计亦非常完善,近二千人济济一堂,仍不觉气闷。

戏台上鼓乐喧天,但只是些跑龙套的闲角出来翻翻筋斗,所以台下的人一点都不在意,仍是谈笑欢喧。

后台的厢座坐满了皇族的人,只有朱元璋、燕王和允的厢座仍然空着。

韩柏等在前排坐好,谷倩莲立即递来备好的大包零食,笑道:“看戏不吃瓜子干果,那算看戏!”众人欣然接了。

虚夜月看着台上,小嘴一蹶道:“开锣戏最是沉闷,怜秀秀还不滚出来?”

韩柏见无人注意,分别探手出去,摸上她和庄青霜大腿笑道:“怎会闷呢,让为夫先给点开锣节目你们享受一下吧。”

戚长征等的眼光立时集中到他两只怪手处。

两女大窘,硬着心肠拨开了他的手。

戚长征最爱调笑虚夜月,道:“月儿给人又挤又摸却没有赏耳光,所以你刚才的话只是看挤你的人是谁罢了:现在只是韩柏挤早了点。”

前排有人别过头来,笑道:“真巧:你们都坐在我后面。”

原来是陈令方。

他身旁的大臣将领全转过要来,争着与韩柏这大红人打招呼。

扰攘一番后,才回复前状。

风行烈记起范良极,同隔着小玲珑、谷倩莲和寒碧翠的戚长征和更远处的韩柏道:“范大哥去找师太他们,为何仍未来呢?”

戚长征记挂薄昭如,闻言回头后望,但视线受阻,索性站起身来,往入场处瞧去,只见仍不断有人进场,空位子已所馀无几。

忽感有异,留神一看,原来后面十多排内的贵妇美女们,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

戚长征大感快意,咧齿一笑,露出他阳光般的笑容和眩人眼目雪白整齐的牙齿,显示出强大摄人的男性阳刚魅力。

聚女何曾见过此等人物,都看呆了眼。

戚长征微笑点头,坐了回去,摇头道:“仍不见老贼头。”

寒碧翠醋意大发道:“你在看女人才真。”

韩柏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戏棚内的位子分为四组、每组二十多排,每排十五个位子。

他们的排是正中的第五排,还有几个座位,预留给未到的范良极等人,这个位置望往戏台,舒适清楚。

虚夜月和庄青霜有韩柏伴着看戏,都大感与奋,不住把剥好的瓜子肉送入韩柏嘴里,情意缠绵,乐也融融。

韩柏舒服得挨在椅里,享受着两女对他体贴多情的侍候,一边用心地听着戏台上的鼓乐演唱。

可惜他并不懂欣赏,无聊间,不由得偷听着四周人们的说话。

就像平常般,四周本来只是嗡嗡之音,立时变得清晰可闻。

韩柏嚼着瓜子肉,暗忖闲着无事,不若试试功力大进后的耳力如何。

心到意动,忙功聚双耳,蓦地喧哗和鼓乐声在耳腔内轰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韩柏吓了一跳,忙敛去功力,耳朵才安静下来,不过耳膜已隐隐作痛了。

他心中大喜,想不到耳力比前好了这么多,玩出瘾来。小心翼翼提聚功力,把注意力只集中到戚长征和寒碧翠处。

周围的喧吵声低沉下来,只剩下戚、寒两人的低声谈笑。

只听戚长征道:“碧翠准备为我老戚养多少个孩子呢?”

寒碧翠含羞在他耳旁道:“两个好吗?太多孩子我身形会走样的。”

韩柏大感有趣,亦不好意思再窃听下去,目标转到前数排的高官大臣去,谈的不是有关胡惟庸和蓝玉,就是军方和六部改组的事,竟无一人对台上开锣戏感与趣。

韩柏更觉好玩,转移对象,往隔了一条信道,邻组的贵宾座位搜探过去,心中洋洋得意,暗付以后怕也可和范良极比拚耳力了。

就在此时,他隐隐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

韩柏暗笑竟找到人在说我的是非,忙运足耳力,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往声音来处窃听。

刚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蓄意压低声音道:“少主一直被留在老头子旁,无法联络上。”

韩柏一震,坐直身体,忘了运功偷听。

这不是那与媚娘鬼混、天命教的军师廉先生吗?为何竟夷然地在这里出现呢?

虚夜月和庄青霜见他神态有异,愕然望着他。

韩柏往那方向望去,刚好见到邻组前方第三排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兵部侍郎齐泰,正和另一名身穿官服的英俊男子交头接耳。

齐泰果然高明,韩柏的眼光才落到他背上,他便生出警觉回头望来,吓得韩柏忙缩回椅里。

虚夜月的小嘴凑到他耳旁问道:“发现了什么?”

韩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阖目继续偷听,齐泰的声音立时在耳内响起道:“老严的人一直在监视着我,唉:不论你用任何办法,最紧要通知少主离开片刻。”

那廉先生答道:“早安排好了!”接着凑热闹般到了后台处又和其它人倾谈起来。

韩柏冷汗直冒,知道天命教正进行着一个对付朱元璋的阴谋。

忽然有人高唱道:“大明天子驾到!”戏棚立时静至落针可闻。

朱元璋领着允、恭夫人、燕王棣和一众妃嫔,由特别信道来到厢座的入口前,一众影子太监伴随左右。

朱元璋微笑道:“儿和朕坐在一起,其馀的各自入座吧!”恭夫人和燕王棣当然知他心意,只要牢牢把允控制在身旁,天命教就算有通天手段,亦难以用在他身上,允反成了他的档箭牌。

恭夫人虽不情愿,但焉敢反对,乖乖的进入右旁厢座。

燕王棣和朱元璋交换了个眼色,领着家臣进入左旁的厢座。因盈散花的事,小燕王早给他遣回顺天府,故而没有随行。

允垂着头随朱元璋进入厢座,手抓成拳,刚才一个手下趁扶他下车时在他手心印了一下,禁不住心中嘀咕,不知为了何事要如此冒险。

朱元璋来到座前,只见全场近二千人全离座跪下,轰然高呼道:“愿我王万岁,寿比南山!”朱元璋呵呵一笑道:“诸位请起,今天是朕的大喜日子,不用行君臣之礼,随意看戏吧!”众人欢声应诺,但直至朱元璋坐下,才有人敢站起来坐回椅里。

戏台上鼓乐震天响起,比之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允战战竞竞在朱元璋旁坐下,趁刚才刹那间,已看到掌心留下的印记,现在虽给他抹掉了,心内仍是波荡起伏。幸好他自幼就修习天命教的“密藏心法”,否则只是心跳脉搏的加速,便瞒不过身后那些影子太监了。

那是“独离”两个字。

难道连母亲恭夫人都不理了吗?

朱元璋慈和得令他心寒的声音在旁响起道:“儿:你在想什么呢?”

允心中一惊,轻轻答道:“孙儿在想着怜秀秀的色艺呢!”朱元璋没再说话,眼光投往戏台上去。

有允在旁,他应可放心欣赏怜秀秀的好戏了。

禁不住又想起了当年名动京城的纪惜惜。

没有了言静庵和纪惜惜,又失去了陈贵妃,长命万岁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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