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回归与别离(1 / 2)

盛唐风流 凤鸣岐山 0 字 2021-10-21

 更新时间:2013-01-17</p>

大海很蓝,蓝得有若宝石一般,阳光直shè下,点点金芒随波荡漾,涛声阵阵中,微风轻拂,时不时便有或大或小的鱼儿跃出水面,欢快地在阳光下翻身腾挪,而后又重重地落回海中,好一幅海阔凭鱼跃之壮丽景致,美自然是不消说了的,然则再美的景致若是riri看、时时看,那终归也是会令人厌烦到极致的,正如此时漠然立于船头的林虎,双眼虽是望向了海面,可实际上却丝毫不曾带有半点的欣赏之意,有的只是忧心与迷茫之sè。高速更新</p>

就要满两年了,自打上元二年三月离开广州起,到如今已是一年另九个月又十天的时间了,这期间的凶险之多,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数不胜数”,姑且不说变幻莫测的大海有多凶险,也不说所遇到的那些食人的生番有多凶恶,便是这枯燥无比的远航便足以令人发疯,这些倒也罢了,更令林虎忧心不已的却是损失的巨大——出征之前拢共十二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船队待得到了美洲之后,也就只剩下了七艘,而此刻,偌大的舰队居然就仅存三艘,其余船只不是触礁便是毁于风暴之中,至于人员的损失更是惊人,出发前的三千两百余众到了如今,就只剩下了九百余人,还有半数是躺倒不起的病号,这等损失又怎个惨重了得!</p>

值得么?这个问题已是困惑了林虎许久,他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就为了那么些植物种子,竟要付出如此多的代价,这能划算么?这么支庞大的舰队就算不动,那也是笔巨大的资产,更别说投入到早已成熟的大食航线上去,两年时间足够跑两个来回了的,所带来的利益少说也有百万贯之多,可如今呢,也就只带回那么些种子,这账怎么算都找不到合算的理由,至少在林虎看来是如此。</p>

合不合算姑且不去说了,毕竟林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事情乃是出自英王殿下的决断,林虎除了坚决执行外,却是不敢有半句怨言出口的,如何能尽快回到家乡才是林虎所要面对的实际问题——一个半月前船队便已越过了爪哇群岛,离着家门确是越来越近了,可舰队的状况同样也是越来越糟了,尤其是经历了三ri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的大风暴之后,所剩下的三艘战舰已是伤到了根本,如今仅仅只能勉力航行,林虎也不知晓这三艘船到底还能坚持多少天。</p>

“林大人,前方发现陆地,是大陆,是大陆!”</p>

就在林虎茫然与忧心之际,高大的桅杆上突然传来了瞭望哨惊喜交加的呼喊声。</p>

“什么?”</p>

一听“陆地”二字,林虎整个人不由地便是一震,身形闪动间,人已窜到了桅杆下,手脚齐动地攀上了瞭望台,举手搭在眉前,定睛往前一看,入眼便见于海天交接处,连绵的高山影子在隐隐地耸立着,虽隔得尚远,看不清其真面目,可那巨大的轮廓却绝非小岛可比,心立马便激荡了起来。</p>

“传令:各船升帆,加速,我们回家去!”</p>

一确定远处的陆地不是小岛而是大陆,林虎再也按捺不住归乡的激动心情,一扬手,中气十足地嘶吼了起来,霎那间,整个船队尽皆欢腾开了,不止是轮值的水手们忙着升帆加速,便是连那些病倒在床的船员们也全都兴奋地跑上了甲板,雀跃地望着远处渐渐显露出来的大陆轮廓,无数的泪水与欢笑肆意地挥洒着,整个舰队沉浸在了一片的狂欢之中……</p>

仪凤元年十二月二十五ri,连下了三ri的大雪兀自不见消停,狂号的北风席卷着鹅毛般的雪花横扫着大地,天寒地冻之下,尽管已是近了年关,可偌大的东都城却是显得颇为的萧瑟,大街小巷上空荡荡地,几无行人,这等寥落之情景落在本就心情郁结的李贤眼中,自是更令其心酸难耐,眼角微湿之下,两颗豆大的泪水已是悄然沁出了眼角,一声长叹中,不知惆怅几许。</p>

又要离开了,同样是在冬季,同样是大雪纷飞的ri子,这一幕与十年前就藩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上一次离开之际,车马如龙,随从如云,可此番却是凄凄惨惨戚戚,除了两辆载着家眷的破旧马车之外,再无长物,至于随从么,更是一个皆无,有的只是随行押送的数百军卒,这一走,怕是再难有回归的那一ri了,对此,李贤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临到行出东都东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p>

“王爷,请速行,若是误了时辰,怕不是耍的。”</p>

情到伤心处,人总是会多愁善感的,李贤在东门外驻足回望的时间也就稍稍多了些,立马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就在李贤泪眼婆娑之际,负责押解的一名羽林军郎将策马冲到了李贤身边,面sè不愉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p>

“哦,劳王将军久候,皆小王之过也,还请海涵则个,小王这就走便是了。”</p>

忧思被打断,李贤自是心中有气,奈何如今他已不再是东宫太子了,虽说头上还顶着江陵郡王的名号,其实不过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又怎有其发作的可能,纵使心中再怒,那也只能是强笑地道了声歉意,头也不回地迈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向不可知的远方迈进。</p>

雪地行进的辛苦自是不消说了的,纵使是策马而行都费劲得紧,更别说是徒步,可怜李贤身子骨虽尚算强健,却哪曾吃过这等苦头,一路迁延而行下来,都已将近一个时辰了,却连五里亭都尚未走到,可人却已是累得不行了,满头满脸热汗蒸腾,再被铺天盖地的大雪一浇,一张本就憔悴的脸庞已是生生憋成了铁青sè,脚步踉跄间,行进的速度简直比爬都要慢,值此时分,李贤无比地渴望能有匹马骑,只可惜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往ri里唾手可得的马匹此际对于李贤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一切的一切只因他如今是流配之身,照律法是不能乘马的,一路都必须走着去。</p>

“六哥。”</p>

行行复行行,李贤已是走得气喘如牛,头晕目眩之下,压根儿就不曾注意前方那帮子负责押解的羽林军早已闪到了路旁,兀自埋头向前蹒跚着,那等狼狈状登时便令迎上前来的李旭轮心酸难耐,颤着音轻轻地呼唤了一声。</p>

“哦,是八弟啊,你怎么来了?”</p>

李贤很是吃力地抬起了头来,这一见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李旭轮,先是一喜,紧接着面sè便是一黯,很显然,纵使已然落魄到了极致,李贤心中还是有着一份自尊在,并不想自个儿如今的狼狈状被他人所见,只是如今他已是阶下囚的身份,自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能是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道。</p>

“小弟前来给六哥践行,还有七哥也来,正在亭中相侯,六哥,您请!”</p>

李旭轮倒是没注意到李贤的神sè有些不对味,紧赶着抢上前一步,搀扶着李贤的胳膊,神情伤感地回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