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星带着杜风和方洪心急火燎地赶到了c市第三人民医院。谭星一下车，便看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上站了足有五六十人，全是黑衣黑裤留着寸头的青年男子。这间医院的几个领导跟余家的关系都很是不错，因此在这之前余群帅也给谭星打过招呼，若是有什么危重的情况，便直接往这里拉就是了。</p>

“人呢？”谭星见有几人是厂的手下，大老远便着急地叫了起来。</p>

手下连忙带路将三人领到了五楼的手术室外边。走廊上也有二三十人候着，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从厂出来的，见着谭星来了也忙不迭地“老大”“老大”地招呼起来。郑扬和阿睡拨开众人走了出来，两人原本蹲在过道拐角的楼梯口抽烟，一见谭星来了，连忙扔下了手中的烟头。</p>

郑扬的藏青色衬衫只剩了一只袖子，光膀子那条胳膊上缠着一大卷纱布，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浸出的一丝血红。而阿睡同样也好不了哪里去，整只左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粽子一般，下巴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血痕。</p>

谭星见着这二人连忙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p>

阿睡指了指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无奈地道：“可能是失血过多，我们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休克了。这已经进去两个时了，还没消息！”</p>

谭星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完又是重重地一拳锤在了墙上。</p>

躺在手术室里接受抢救的人是欧阳山。在码头上受伤之后，欧阳山当时虽然神智还算清醒，可是刚一坐上车便休克了过去。众人大惊之下，连忙将他送来这里急救。阿睡在到达医院将欧阳山送进手术室之后就出来给杜风打了个电话，可是杜风急着处理其他的善后事宜，一时间竟然忘了将此事及时告诉谭星。直到谭星在酒吧中问起己方的伤亡情况，杜风才想起了欧阳山已经被送往了医院抢救。</p>

谭星面对着墙壁默默地站了一会，周围的人都没有上去打扰他。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觉得难受。杜风向方洪低声耳语了几句，似乎是交待什么事情，然后他自己便悄无声息地下楼去了。</p>

方洪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谭星的肩膀：“借一步话！”</p>

谭星也没出声，回身跟着方洪走到过道拐角。</p>

方洪盯着谭星沉声道：“杜风已经去学校接欧阳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杜风觉得咱们还是应该通知欧阳山家里人。”</p>

谭星感激地望了方洪一眼，头道：“我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片混乱，就连眼下该干什么都忘了！洪哥你叫厂里的兄弟赶紧去接欧阳山的爸妈来医院，虽然咱们这次闯了祸，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p>

方洪头便去了。谭星站在那里，望着窗外呆。谭星隐隐觉得，两年前失去了方旭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如果这次欧阳山没能挺过去……”谭星猛地甩了甩头，禁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p>

“放心好了，那家伙命硬得很，没这么容易挂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睡已经走到了谭星的身后，轻轻地道。</p>

谭星转过头看了看阿睡，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道：“有烟吗？给我来一根！”</p>

阿睡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递了过来，谭星接过手，从里边掏出一根上，猛吸了几口之后，才幽幽地道：“这两年我经常做恶梦，梦到方旭满脸是血地抱着我，叫我替他报仇！”</p>

阿睡静静地看着谭星，并没有插话。</p>

谭星接着道：“方旭那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如果我身边的兄弟再一次出事，我怕我真的会承受不起那样的打击了！”</p>

“这并不全是你的责任！”阿睡忍不住出口反驳道：“虽然你是老大，虽然大家都是在听你的命令做事，可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不全是为了你而做，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你明白吗？”</p>

阿睡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道：“我们从出来混的那天开始，就知道很可能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咱们出道的时候不都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哪怕是真正的皇帝也没法去改变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p>

谭星苦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的手怎么样了？”</p>

阿睡举了举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无奈地道：“当时我的刀被打掉了，对面一个家伙一刀子捅过来，我没办法，只好一把先把刀抓住了。刚才在楼下缝了十几针，医生没割断经脉，修养个把月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