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1 / 1)

 田禄伯在周亚夫的护送下,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朔方城。在郡守府,田禄伯屁股还没有捂热乎,就被绣衣使者带去审问。面对绣衣卫办案,作为田禄伯半个学生的周亚夫也爱莫能助,绣衣卫是直属皇帝的机构,面对特殊情况,完全可以就地审理案件的。田禄伯自左贤王廷一战全军覆没以后,就再也没有原先的傲气了,面对绣衣使者的提问,是有问必答。讲述自己为何要私自领兵出塞作战,如何调动乌桓两旗,在左贤王廷为何会全军覆没。因为田禄伯老实配合绣衣卫办案,因而也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绣衣卫办案讲究结果效率,从来不会在乎犯人的身份是什么。其他几个和田禄伯回来的士兵也被绣衣卫分别进行了调查,之后就是将所有人所说之词自行对比,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那几名士兵也知道绣衣卫的厉害,也没敢隐瞒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倒是替绣衣卫省去不少麻烦。“周郡尉,依天子诏令:一旦找到田禄伯,需立即押入长安。您若是想与这田禄伯叙旧,还请抓紧时间。”一名绣衣丞拱手对着周亚夫说道。“多谢绣衣卫。”周亚夫拱手感谢道,随即入房见到已经被带上刑具,头发苍白的田禄伯。“田公。”周亚夫躬身一礼道。他曾是刘襄身边的郎官,被刘襄派去跟随田禄伯学习过行军打仗、操练士卒之事,但并未拜田禄伯为师。“田公!”田禄伯刚刚经过绣衣卫提审,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没有意识到周亚夫的到来。“亚夫啊!你来了。”田禄伯沉声说道。“绣衣卫即将把田公送至长安,不知田公临行前,有没有什么对亚夫的教诲。”周亚夫恭声道。“教诲?吾一个大汉败军之将怎配教诲他人,一万二千汉军士兵因我田禄伯一人之私利而死,吾早已无脸面对世人!”田禄伯自嘲一笑道,眼中尽是懊悔。“胜败乃兵家常事,田公不必懊悔。”“不必安慰吾,临行前吾能告诉你的就是:希望你能记住吾今日的教训,为将者不骄不傲,骄兵必败。”“这世间无常胜将军,当汝在进步的时候,汝的敌人也在进步。一日为将,则一日不能忘记为将者要求。”“吾能告之汝的就是这些了,汝该离去了,呆久了,与汝无利,汝还年轻。”田禄伯闭着眼睛,仰头沉思道。周亚夫知道田禄伯的意思,起身对着田禄伯躬身一礼,缓缓离开了房间。半柱香后,田禄伯就被绣衣使者沿着驰道秘密送往长安。到了长安以后,刘襄并没有立刻提审田禄伯,或者处决田禄伯,让众大臣摸不清头脑。在这期间,主管报社的直不疑壮着胆子向刘襄递上奏书,询问要不要将汉军左贤王廷大败一事登上月报。刘襄对于直不疑的奏书回复的很快,直接同意将田禄伯大败一事登报。毕竟田禄伯兵败的事情已经在大汉边郡流传起来了,若是朝廷不在报纸上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任由民间自由流传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指不定到时候兵败的锅就扣在刘襄身上了。不过刘襄在允许登报的同时,也为这一期的月报拟定了标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并让有着丰富写作经验的贾谊以此为主题,结合左贤王廷一战写了一篇文章。当月,大汉各郡国百姓通过月报了解到汉军在左贤王廷惨败一事以后,都对田禄伯无比愤慨。“田禄伯无耻小人,枉负圣恩,使我汉家一万儿郎葬身蛮夷之地,着实可恨!”“今上即位以来,我大汉捷报频传,何时受过如此窝囊气,田禄伯乃我大汉罪人!”“诸位莫要焦躁,这报纸上有篇贾谊贾中大夫写的文章,我来给大家读一下。”一名文人朗声道。大汉扫盲工作只是让百姓可以识得一些常见字,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看贾谊这种大文人的文章还是很有难度的。“孙子曰:用兵的原则,将领接受国君的命令,召集人马组建军队……有些地域可以暂时不争夺,君主的某些命令也可以不接受。”“孙子的意思是希望领兵打仗的将领在无法及时汇报君王的时候,可以先行做出改变,以免贻误战机。然而却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理解为将领在外打仗,可以不用接受君王的命令。”“田禄伯兵变便是擅自违抗君命,不守汉律,不做禀告的结果……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以感情从事。”……“田禄伯麾下众多军官与士兵竟无一人敢抵制田禄伯此错误命令,不向朝廷上禀田禄伯的错误,造成了一万二千将士埋骨他乡的悲剧。”“将士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但对上官准确的命令要执行,对上官错误的命令要抵制。”文人用通俗易懂的白话缓缓将贾谊的文章读给众人。“贾中大夫这篇文章说的好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田禄伯若是老老实实遵守今上的诏令,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田禄伯手下军官都对田禄伯盲目崇拜,不质疑田禄伯调兵的合法性,才使得朝廷没有及时组织田禄伯犯错!”“贾中大夫真知灼见,依老夫看,要想一直打胜仗,还是要听今上的诏令,毕竟我大汉是在今上登基以来才有的万国来朝盛况啊!”“罗老大人所言极是啊!我回去就和我家几个娃娃说说,免得他们日后跟了个田禄伯一般的混账将军。”宋朝那种约束武将的方法,刘襄是不会学习的,但对于武将尤其是沙场宿将的权力还是要进行打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命令的发布者自然是皇帝;上官错误的命令不能盲目执行,这个上官自然是那些领兵的将领。皇帝是五帝感生,是上天之子,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不会犯错,必须以皇帝的命令为最高准则。半个月以后,宣室殿公卿大臣以及一些颇有身份的朝臣跪坐在殿内等候着刘襄驾到,寻常朝会都是在承明殿召开,若没有大事是不会在宣室殿召开朝会。“趋!”“臣等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礼官拉长声音喊“趋!”,殿内群臣纷纷山呼万岁。“免礼。”刘襄淡淡说道。群臣闻言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坐在坐垫上。不过当群臣目视前方时,都被坐在皇位上的刘襄着装给震惊到了,刘襄并没有穿皇帝的朝服,而是穿了一身明光铠来上朝。“诸位也都看到了吧!朕今日上朝穿的并非朝服,而是明光铠。朕之所以甲胄在身,乃是因为朕今日要商议的是我大汉军制。”刘襄沉声说道,扫视着下方群臣。刘襄帝威早已深入群臣之心,今日身着铠甲更是多了几分威严,群臣中无一人敢指责刘襄不守朝议礼法。“御史大夫。”“臣在。”“你行伍出身,熟晓军事,来为满朝大臣说说,田禄伯为何会兵败如山倒。”刘襄沉声说道。“是。”申屠嘉恭声道,随即转身对着群臣朗声起来。“其一,田禄伯骄纵狂大,自以为世间无人能在行军打仗之事上压其,使其谋略不能准确考虑敌我情况,感情用事。”“其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田禄伯违背诏令贸然出兵,无其他军队配合,孤军深入。”“其三,未能规划好出行粮草药品辎重,致使士兵战力不能完全发挥。”“其四,没有准确的情报,匈奴左贤王廷主力已经回归,田禄伯却不知晓,以过时情报排兵布阵。”“其五,驻朝大军缺乏草原作战经验,且多是步兵,不具备远征草原条件;乌桓两黄旗骑兵对匈奴骑兵有恐惧心理,一旦处于劣势,则会破坏军阵部署。”“其六,左贤王廷本部骑兵是匈奴名列前茅的精锐骑兵,不少骑兵都装备了铁甲与马鞍马镫,战力强横。”“陛下,臣说完了。”田禄伯讲完以后,对着刘襄躬身一礼道。左贤王廷一战作为刘襄继位以来的大汉最惨烈的失败,刘襄与一众公卿大臣自然是搜集了多方数据,进行了多次分析。“御史大夫的总结十分全面,左贤王廷一战也暴露了我大汉当前军制的缺陷,若是不加以改进,不利于我大汉继续征战四方蛮夷戎狄,开疆拓土。”“故而朕决定在我大汉军中推行参谋制度,于朝廷设立参谋部。”刘襄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