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除了卡尔玛罗斐的目光变得更为深沉，飘在帕塞尔斯身旁的笔墨纸组合则是书写的更快了。

“以恶意……或者说，以欲望为主，聚集而成的概念，随后进行实体化，最终获得‘能实现所有愿望’的存在，其本质是善、是恶？其所留存在世间的投影，是善、是恶？对着如此的存在许愿，那个‘已经诞生的奇迹’，先不谈是否能得偿所愿，你们到底是在想什么？嫌命不够长？”

方秋灵环视着周围，因为他看多有更多的魔法师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祈愿术，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吧？就算用最为严谨的思维逻辑进行语言的组织，祈愿术所达成的结果依旧会与所期望的结果有着极大偏差。‘已经诞生的奇迹’就可以视作为一个极效的祈愿术。以盘踞其中的本质来看，‘她’充满了恶意，直接将其视作为‘世界一切的恶’，一点问题都没有。对这样的一个存在说出愿望，祈祷心中的愿望能够成真？”

卡尔玛罗斐的脸色已经变得肃然，隐约还能看到他的额头似乎出现了汗水。

“……说句直白的话，你们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真不怕‘她’把你们的愿望扭曲了？”

看过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弗拉梅尔的秘境魔法书》，方秋灵对霍因海姆的魔法师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学术氛围浓重的魔法师团体，他们对魔法学术界不重视他们的研究成果一直耿耿于怀。获得“已经诞生的奇迹”之后，他们的愿望多半是“希望学术界承认‘光之魔法’的存在”。

获得学术界承认之后，“光之魔法”应该很快会从无人问津的“旁门左道”，上升为拥有广泛基础的“客观真理”。霍因海姆的魔法师们也就会成为魔法学术界的大能，进而收获崇高的敬仰、显著的声望，以及与之对应的社会地位和财富。

——这也是霍因海姆魔法师们所应得的。

不过霍因海姆的魔法师显然没有想过，“已经诞生的奇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他们的愿望，也就是魔法学术界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承认“光之魔法”。

圣杯中所盛放的是“世界一切的恶”。以“恶”原料所达成的愿望，估计达成愿望的方式应该会是……

“比如说……”方秋灵的嘴角微微上翘，温和的脸孔随即变得更为生动，但不知为何，看到的人都觉得心中莫名的闪过了几分寒意，“‘已经诞生的奇迹’会让最高评议会的成员全部都变成‘逐光者’。”

——让最高评议会的成员全部都变成“逐光者”。

这句话从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问题。霍因海姆的魔法师以自身的实力占据了最高评议会的全部席位，进而通过行政令的方式普及“光之魔法”。这无疑是霍因海姆魔法师们最大的愿望，是彻彻底底、毋庸置疑的全面胜利！

但卡尔玛罗斐却很清楚，进入最高评议会的基本要求是踏入传奇，而且采用的还是终身制。换言之，只有最高评议会的成员陷入永恒的长眠之中，他才会自动卸下最高评议会成员这一身份。

让最高评议会的成员全部都变成“逐光者”——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大部分的魔法师都已经死去，剩下的魔法师之中，“逐光者”最强，进而由“逐光者”组成了最高评议会。

卡尔玛罗斐的神情凝固了。因为他听懂了方秋灵的言下之意。

“已经诞生的奇迹”可能以极端的杀戮，扫清一切否认、怀疑“光之魔法”的魔法师，从而奠定“光之魔法”在魔法界独一无二的地位。

——这是霍因海姆的魔法师们所期望的吗？

绝不是！

卡尔玛罗斐期望的不过是一场宏大的胜利，比如战胜海伊姆·塞缪尔家族，随后借着胜利者的威名召开学术研讨会，宣扬“逐光者”的理念，让“光之魔法”为人所知、为人所喜、为人所爱，从而在魔法研究领域留下霍因海姆的名字。

在卡尔玛罗斐·冯·霍因海姆的认知之中，这不过是学术之争。虽然学术之争也同样残酷，也同样会发生你死我活的事情。但绝对不会是不择手段的清除异己，消灭所有意见相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