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安静。</p>
所有人都知晓，陈慎不会令人杀秦监，犯不着……举报还能拿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头，他傻的吗？</p>
郑琦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僵硬的就像是僵尸。</p>
杨松成微笑着。</p>
皇帝莫测高深。</p>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p>
——杨玄！</p>
一直默然的陈慎起身。</p>
他的眼神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p>
“国丈。”</p>
杨松成颔首，“左相何事？”</p>
陈慎平静的问道：“你有个幕僚叫做孙岩吧？”</p>
杨松成颔首，却不说话。</p>
陈慎缓缓开口，“去年有人给老夫说，看到过孙岩与秦监在一起饮酒，地方隐秘了些，想来是为了节约钱吧。”</p>
他缓缓坐下。</p>
杨松成本想抚须的手僵硬了。</p>
郑琦的笑容从僵尸变成了死尸。</p>
原来，陈慎早就知晓了此事。</p>
那先前他的沉默不是无能，而是……</p>
看戏！</p>
陈慎依旧默然坐在那里。</p>
但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他的脑袋在闪光。</p>
智谋的光。</p>
晚些各自散了。</p>
陈慎回到值房，喝了一杯茶，拿起文书，问道：“那个杨玄老夫记得是王氏的人？”</p>
幕僚笑道：“说是路上遇到的，后来没怎么交往，想来那个少年有骨气，不肯去攀附权贵。”</p>
陈慎看着文书，良久，缓缓说道：“此刻的王氏就是个漩涡，交往过密会被带进去。”</p>
……</p>
大佬们几句话就了结了一件事，可下面的官吏却要为此奔走。</p>
刑部的人来了。</p>
大理寺的人来了。</p>
来的都是查案子的好手，最出色的仵作。</p>
一番查验，无人质疑。</p>
杨玄举手出来，“打盆水来。”</p>
“小人去。”</p>
一个小吏飞也似的跑了。</p>
邱省把这些看在眼里，曹颖故意说道：“一个冤死的魂魄差点就寻不到家了。”</p>
老贼补刀：“谁对他心怀恶意，晚上小心些。”</p>
邱省冷笑，转身……</p>
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果皮，邱省一脚踩上去。</p>
啪叽！</p>
邱省扑倒在地上，竟然纹丝不动。</p>
随后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双手撑地，用最从容的姿态站了起来。</p>
一个小吏讶然，“邱少府，你的鼻子流血了。”</p>
邱省依旧迈着从容的步伐回去。</p>
杨玄回身，“谁扔的？”</p>
老贼一脸无辜。</p>
曹颖抚须，一脸正气。</p>
王老二举手。</p>
这娃学坏了啊！</p>
杨玄有些痛心疾首，却又倍感欣慰。</p>
身后，老贼问道：“为何要扔？”</p>
王老二说道：“郎君给肉吃。”</p>
杨玄莞尔。</p>
老贼继续逗弄他，“那别人也给你肉吃呢？”</p>
王老二没有思索，“郎君的肉好吃。”</p>
杨玄：“……”</p>
随即黄文尊把他召了去。</p>
“干得好。”</p>
杨玄微微低头，“都是明府指挥若定。”</p>
“你的马屁拍的好尴。”朱雀说道。</p>
黄文尊抚须微笑，仿佛是在得意。</p>
他看了杨玄一眼，说道：“听闻你与何氏有些龃龉？”</p>
这话什么意思？</p>
做和事佬？</p>
不至于。</p>
杨玄知晓自己在何氏的眼中不过是一只有些烦人的小蚂蚁罢了，哪里有资格和何氏平起平坐？</p>
那么……</p>
拉拢！</p>
只需他说一些后悔的话，譬如说以前年轻不懂事，做了些后悔的事儿……</p>
他看了黄文尊一眼。</p>
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之意。</p>
“对。”</p>
出了值房，杨玄还记得刚才黄文尊眼中的诧异，不禁就笑了起来。</p>
赵国林在前院等他。</p>
“方才邱省和人说话，温新书听到了些。”赵国林面带忧色，“说是如今朝中呈现围剿左相之势，只等左相式微，轻松一巴掌就能拍死少府。”</p>
“你担心了？”杨玄微笑。</p>
赵国林是杨玄的人，这是万年县官吏们的共识，杨玄倒霉，他也不会好过。</p>
“是。”</p>
老赵是个实诚人！</p>
杨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p>
“你越来越像是领导了。”朱雀口吐芬芳。</p>
赵国林跟在他的身侧，“大不了去从军！”</p>
杨玄想到了他的马槊。</p>
一般人家是玩不起马槊的，而且马槊的练法也与众不同，没有些背景的家庭还真不会。</p>
但赵国林不说，杨玄也不问。</p>
这不是什么好奇心不强烈，而是尊重别人的隐私。</p>
你口中的八卦，兴许是别人的伤疤。</p>
从军这个念头杨玄也生出来过，等得知自己必须要讨逆时，这个念头就消散了。</p>
军中自有一套系统，没有背景的进去，就如同沧海一粟。想脱颖而出不但要出众的才能，还得有人愿意拉你一把才行。</p>
杨玄知晓自己进了军中就是一滴水，不是死于战阵之上，就是被淹没在关系的大网中。</p>
“郎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