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家的大门此刻就倒塌在他的身前，四分五裂。</p>
路过拉面馆时，汪顺在大门外，冲着杨玄福身。</p>
“郎君不考虑一下收为侍女？”曹颖说道。</p>
老贼摇头，“郎君要睡也该睡了韩莹，汪顺……”</p>
曹颖点头，“连你都看不上，难怪郎君。”</p>
老贼舔舔嘴唇，“老夫素了多年，看见个女人都觉得是美人。”</p>
汪顺眼巴巴跑过来。</p>
杨玄问了一下生意的情况，得知不错后，就颔首离去。</p>
老贼落在后面，翻个白眼，瞎子附体，“你的命有些问题。”</p>
汪顺讶然，“什么问题？”</p>
“老夫擅长摸骨，摸一摸……”</p>
汪顺回了一个白眼，“摸自己吧。”</p>
到了县廨，杨玄先去了黄文尊的值房。</p>
六个县尉聚拢了，黄文尊姗姗来迟。</p>
“见过明府。”</p>
众人行礼。</p>
黄文尊坐在上首，干咳一声，“可有事？”</p>
邱省抬头，“明府，最近我万年县辖区案子不少，颇为令人不安。”</p>
这是给黄文尊递刀子。</p>
黄文尊抚须，“十日内，老夫要见到一个朗朗乾坤之下的万年县。”</p>
这是捅刀子。</p>
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p>
杨玄说道：“大多是打架斗殴。”</p>
“荒唐！”邱省厉喝，“此乃长安，天子脚下，岂能乱糟糟的？”</p>
杨玄回到了值房。</p>
曹颖进来。</p>
老贼进来。</p>
杨玄颔首，“请了邱省来。”</p>
邱省以为是杨玄要低头，拖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来。</p>
一进值房邱省就冷笑，“何事？”</p>
“我等你许久了。”</p>
杨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p>
邱省注意到他并未令人为自己泡茶。</p>
杨玄微笑着，“刚到万年县你就拿我来开刀，我不解，后来才知晓是因为我出自国子监。那么你必然就是另一边的人。如此针锋相对倒也无话可说。”</p>
邱省冷着脸，“你请老夫来就为了说这个？”</p>
“你很急？急着去何处？”</p>
杨玄拿起案几上的一叠纸，“我本想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这等动辄捅刀子，动辄污蔑之事却没玩没了，我知晓，你等这是要置我于死地。”</p>
“哈哈哈哈！”邱省突然捧腹大笑，“你这是失心疯了吧！”</p>
“请你来，只想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杨玄平静的看着他，“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p>
他的手一甩，那些纸便飘了过去。</p>
“贱狗奴，满嘴放屁！”邱省咒骂着，转身，“且等着明府来收拾你，你……这是什么？”</p>
一张纸飘飘荡荡的飘到了他的身前。</p>
邱省揉揉眼睛，缓缓弯腰捡起这张纸。</p>
他的手在颤抖。</p>
“你……”</p>
邱省回身，脸颊颤抖着，“你想要什么？”</p>
“你能给我什么。”</p>
他只想要黄文尊的把柄，可除非邱省主动开口，否则他索要便是官场大忌。</p>
邱省摇晃着身体，慢慢站直了。</p>
“老夫不能给你。”</p>
他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去。</p>
“给了你，老夫一家子将不得安宁。”</p>
他上马，一路到了道德坊外。</p>
“熟肉，喷香的熟肉喽！”</p>
二娘子伸手驱赶着在熟肉上飞舞的苍蝇，见到邱省不禁欢喜。</p>
“老丈你今日怎地来的这般早？可是买肉吗？”</p>
“买！”</p>
邱省含笑看着她，“买半斤。”</p>
“这么少？”二娘子看了他一眼，开始切肉。</p>
“家中耶娘对你可还好？”邱省问道。</p>
二娘子叹息，“先前不好，后来就好了，好得不得了。我卖豕肉挣的钱都自己拿着，他们不要。”</p>
邱省笑的很开心，“和你定亲的那人你可见过了？”</p>
“见过了，只是好奇耶娘为何把这等能干的男人说给我，下个月就成亲了。”</p>
二娘子的眼中多了憧憬，麻利的打包收钱。</p>
“这就好。”</p>
邱省接过油纸包，递过一张纸。</p>
“我不识字。”二娘子摇头。</p>
“拿着。”邱省微笑，“成亲后你拿着这张纸去东市陈家质库，他们会给你些东西，记得收好，你的夫君也不要说。”</p>
“哦！”</p>
邱省突然上前，“你别动。”。</p>
二娘子愣住了。</p>
邱省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摩挲了一下。</p>
“有只苍蝇。”邱省再看了她一眼，上马离去。</p>
二娘子先伸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拍拍，好奇的看看纸条，收起来后，嘟囔道：“真是个怪人。”</p>
邱省回到了值房。</p>
“让他们别吵老夫。”</p>
他把绳子套在房梁上。</p>
艰难的踩上凳子。</p>
“只买半斤肉，是希望你以后看不到为父这个顾客时，心中不会失望。”</p>
“直至此刻才给你那些钱财，为父是担心你那养父母贪婪。”</p>
他把绳索套在脖颈上。</p>
最后看一眼值房。</p>
也是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p>
“老夫还真是狗一般！”</p>
呯！</p>
凳子被蹬倒。</p>
一双腿来回摆荡。</p>
渐渐平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