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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强苦笑，“长安自然能看明白，可……据闻陛下与一家四姓如今好的蜜里调油，徐国公乃是颍川杨氏的女婿，这些年他一直戍守南疆。”</p>
“南周唯恐大唐出兵攻打，哪里敢出手？所以南疆歌舞升平。可就算是如此，他张楚茂依旧能飞黄腾达，可见万般功劳皆不及裙带，干特娘！”刘擎骂道。</p>
卢强叹息，“节度使一直在宣州，为何不让节度使出兵报复？反而派了个外强中干的来，哎！”</p>
刘擎摇头，“节度使一直坚持固守北疆，尽量不出击。长安那边对他颇有微词。再说……此次弄不好就是一个功劳，一家四姓不知和陛下达成了什么，竟然能运作张楚茂来……这便是要寻机建功。”</p>
“可大唐呢？”卢强难得郁闷。</p>
“大唐……”刘擎刚想说话，外面一阵嘈杂。</p>
“使君！”一个小吏不顾规矩冲进来，面色惨白，“瓦谢部骑兵突袭太平粮道。”</p>
刘擎强做镇定，“多少人马？”</p>
“说是一千。”</p>
刘擎霍然起身，“杨玄手中才五百敢死营，老夫……”，他拍了额头一下，“早知老夫便该多给他甲衣兵器，悔之晚矣。来人，令人马集结，老夫亲自去救援。”</p>
卢强起身，“下官去吧。”</p>
刘擎摇头，边往外走边说道：“他都能感觉到危险，老夫却麻木了，以至于他要用学识来换取甲衣兵器。老夫这个上官没做好，以至于如此……老夫的错，便由老夫去挽救。”</p>
城中的兵马迅速集结。</p>
刘擎全身戎装，在寒风中咳嗽着。</p>
“你看好临安，老夫这便去了。”</p>
城门缓缓打开。</p>
数骑疾驰而来。</p>
“捷报！”</p>
嗯！</p>
刘擎一怔，喝道：“接进来。”</p>
这数骑近前，大声喊道：“捷报！太平杨明府率敢死营击败瓦谢部一千骑！”</p>
刘擎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谁？”</p>
军士的脸都被寒风开了小口子，但却喜气洋洋的道：“太平杨明府。”</p>
刘擎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骂道：“还等着作甚？把捷报传遍陈州，快去！”</p>
“是！”</p>
“等等！”刘擎叫住卢强，低声道：“就说击败了两千骑，嗯？”</p>
你可明白？</p>
卢强心领神会，“下官明白。”</p>
“击败两千骑！”</p>
随即捷报开始四处传递。</p>
“捷报！太平杨明府率敢死营击败瓦谢部两千骑！”</p>
快马一路直奔前线。</p>
……</p>
五万大军猬集在北疆节度使驻地桃县，把桃县挤了个水泄不通。</p>
节度使衙门内，北疆节度使黄春辉跪坐在上首。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让人想到了老树的树皮。那双眼耷拉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进入梦乡。</p>
下首的几个将领看着这一幕都在苦笑。</p>
副将张度站在门外，眼中几欲喷火。他不过二十余岁，就凭着军功为副将，若非这几年黄春辉坚守不出，他发誓自己定然能成为将军。</p>
里面，判官吴林微笑着说道：“大军还得歇息，无需着急。”</p>
左卫中郎将江存中目光如电，说道：“既然要报复，那就该雷霆突击，而不是等敌军有了准备再去大军对峙，那不是愚蠢吗？”</p>
吴林干咳一声，“徐国公自有主张，不得僭越。”</p>
这话在暗示：你不过是个中郎将罢了，也能干涉大局？</p>
江存中冷笑，“北辽如今越发的跋扈了，若是大军不动，这便是示弱。”</p>
吴林微笑，“这些自然有徐国公……和中丞来统筹。”</p>
黄春辉是北疆节度使，挂着御史中丞的虚职。</p>
外面来了人，禀告道：“中丞，大军出动了。”</p>
接着来了个将领，“国公令下官来告知中丞，战机已然出现，大军出城了。”</p>
黄春辉睁开眼睛，茫然道：“哦！知晓了。”</p>
将领的眼中多了些轻蔑之色，胡乱拱手告退。</p>
等将领走后，江存中怒道：“无礼！还有，中丞，北辽如今早已囤积了大军在对面，他此刻出兵是什么意思？”</p>
黄春辉干咳一声，嘟囔几句，吩咐道：“令各处守好城池，另外，城中多备些药材，医者准备好……都去吧。”</p>
第五日，一队斥候冲进了桃县县城。</p>
“中丞，前锋兵败，大军回转了。”</p>
黄春辉哦了一声，“准备接应吧，斥候密集哨探，另外，传令各处，依旧坚守不出。”</p>
“遵命！”</p>
一群将领官员面红耳赤的出去了。</p>
不是羞愧！</p>
“耶耶怒不可遏了！”江存中愤愤的道：“他早该出击，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怯战不出……等敌军集结后只能硬着头皮出击，这不是……特娘的！”</p>
大军回来了。</p>
徐国公张楚茂来到了节度使衙门。</p>
“敌军势大，前锋无能，以至于兵败。老夫见势不对，为了保存实力，只能引兵徐徐而退，敌军并不敢紧逼。”</p>
黄春辉那双茫然的老眼中多了些疲惫之色，“是吗？”</p>
张楚茂看着他，“自然是。”</p>
黄春辉叹道：“那便是吧。对了，敌军何在？”</p>
“中丞，敌军围城了。”外面，有军士在大声禀告。</p>
“哦！”黄春辉吩咐道：“还是那句话，坚守不出。”</p>
门外的张度咬牙切齿的，几度想进来，却被拦住了。</p>
江存中压住火气，说道：“中丞，好歹得出城冲一番，打压敌军士气。”</p>
黄春辉干咳一声，咽喉里似乎有痰，含糊不清的道：“坚守！哎！这天寒地冻的，大军围什么城？不如回家去烤火，顺带弄些羊肉吃吃。”</p>
众人额头上青筋直冒。</p>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避开了张楚茂。</p>
张楚茂起身，“老夫回去了。”</p>
“哦！”黄春辉抬眸，茫然道：“徐国公啊！慢走，老夫就不送了。”</p>
等张楚茂走后，大堂里死寂。</p>
外面有人说道：“他先前说从容而退，敌军不敢紧逼，可此刻城外的是什么？”</p>
无耻二字在所有人的口中回荡着，却不能出口。</p>
徐国公张楚茂并非是一人，他的背后站着一家四姓，甚至是此刻和一家四姓亲密无间的皇帝。</p>
谁敢得罪张楚茂，就是得罪了那个庞大的群体。</p>
北辽大军围城，城中百姓一夕三惊。</p>
可不知怎地，第二日辽军就撤了。</p>
江存中在城头看着辽军撤离，纳闷的道：“这是为何？难道是中丞说的……不如回家烤火吃羊肉？”</p>
张楚茂在城中过的颇为逍遥，甚至还有歌姬。</p>
歌舞迷人，身边的美人醉人。</p>
张楚茂喝着美酒，搂着美人，说道：“此战前锋不利，军报上记清楚，马上送去长安。”</p>
“是。”下手的长史应了。</p>
除非是上面指派，否则长史多是主将自行征辟，而这位长史便是张楚茂的心腹，他轻声道：“国公，黄春辉看似老迈不堪，可此人坐镇北疆数年，从未出大岔子，此次要小心他私下……诽谤。”</p>
张楚茂的眸中多了一抹杀机，“他没这个胆子，否则老夫能让他晚节不保。”</p>
长史叹息，“可惜粮道竟然没有被截断，否则此次撤军倒也轻松写意。”</p>
张楚茂冷笑，“贺尊去巡查粮道，消息也没有。”</p>
长史笑道：“贺先生想来是有苦衷的吧。”</p>
张楚茂猛地把怀中的美人推开，“滚！”</p>
歌姬们福身告退，张楚茂眸色冷厉，“此事要尽快……罢了，老夫若是不及时赶回长安，怕是会有小人在背后造谣生事。如此，赶紧拟定一份报捷文书回长安，请示回去。”</p>
长史应了，但有些疑虑，“国公，黄春辉的手下有些人不大安分，若是他们……背后说些怪话……”</p>
张楚茂冷笑，“明日老夫去一趟，看看谁敢置喙！”</p>
第二日，张楚茂便去了节度使府。</p>
黄春辉依旧坐在那里听着属官禀告事务，仿佛神游于外。</p>
“黄中丞！”</p>
黄春辉抬眸，老眼茫然看去，“徐国公啊！”</p>
张楚茂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沉声道：“此战前锋不利，主将被老夫处置了。随后北辽大军掩杀，老夫领军拦截……黄中丞，你以为如何？”</p>
这不是明晃晃的谎报军情吗？</p>
江存中的眼中多了怒色。</p>
“哦！”黄春辉干咳一声，“中午吃什么？”</p>
众人一愣，随从说道：“吃鸡。”</p>
黄春辉笑道：“可是最近打鸣吵的老夫睡不安生的那只？”</p>
“是。”</p>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老先生是糊涂了，还是在讥讽谁。</p>
张楚茂冷笑，霍然起身道：“北疆这些年谨守不出，百无一用。长安苦等捷报久矣！”</p>
“捷报！”</p>
话音未落，外面就冲进来一个小吏，那一脸的喜色啊！</p>
“中丞，有捷报。”</p>
“让信使进来。”</p>
一个军士进了大堂，行礼。</p>
“见过中丞。”</p>
黄春辉颔首，“念。”</p>
军士按照报捷的嗓门大声道：“陈州报捷，陈州太平县县令杨玄，率敢死营四百人护卫粮道，击败瓦谢部两千铁骑！”</p>
黄春辉哦了一声，平静的道：“老夫怎地没听清，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再说一次！大声些！”</p>
他是北疆节度使，宣州和陈州，外加一个卫州都归于他的麾下，只是没有任命权。所以陈州报捷必然是来这里。</p>
军士一怔，心想刚才我可是很大声了啊！就算是聋子也能听得到吧？</p>
但上命不可违。</p>
军士扯起嗓子，近乎于怒吼般的道：“捷报！陈州报捷，陈州太平县县令杨玄，率敢死营四百人护卫粮道，击败瓦谢部两千骑！”</p>
“此次听清了。”黄春辉笑了笑，看向众人，轻声问道“可都听清了？”</p>
“听清了。”众人轰然应诺。</p>
张楚茂双拳紧握！</p>
……</p>
感谢程小哥。讨逆才将上架，一切才将开始……雄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