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p>
“说你贪腐之事。”</p>
“我何曾贪腐？”</p>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女人不……”</p>
“咳咳咳！”</p>
主持的官员被杨玄磨的火冒三丈，竟然脱口而出自己私下和女人调笑时说的话，差点丢人。</p>
朱雀补充道：“不见女人不挂旗！”</p>
官员拍打着案几，“那两笔粮食哪去了？”</p>
另一个官员阴恻恻的道：“官员贪墨粮食，多是用的这等借口，咱们一看就知晓。你装什么清廉。说！”</p>
“霉变，不堪食用，你的身边有老吏在指点吧？”</p>
“若是咱们没盯着你，此事怕是就石沉海底了。”</p>
官吏贪墨是常事，一般来说，只要贪墨的数目不大，在当地没有引发大的负面影响。或是没有谁在盯着你，那么恭喜你，你平安落地了。</p>
你要说清查，除非上面盯着谁，否则谁没事了满世界去清查官吏？</p>
也没那个人手。</p>
在许多时候，大唐的吏治更多是靠官员自身的道德修养，自我约束力。</p>
但世风日下啊！</p>
官吏们越来越大胆，每年贪腐案的数目越来越多。</p>
官员狞笑道：“那些粮食早就消散无踪了，咱们凭着账簿就能定你的罪，明白吗？就算是你没贪腐，账簿贪腐了！”</p>
另一人笑道：“就算是粮食真的不能吃，也该反馈户部，而不是私下处置了。”</p>
他走过来，俯身，森然道：“你想说并无实证？告诉你，从霉变二字被记在账簿上开始，你就有罪。”</p>
杨玄抬头。</p>
“可是，我真没贪腐啊！”</p>
“谁能证明？”</p>
“北疆许多人。”</p>
“谁？”</p>
这是大案啊！</p>
几个官员相对一视，兴奋不已。</p>
外面的郑琦也心中一振，低声道：“记录清楚。”</p>
杨玄开口：</p>
“太平县军民。”</p>
“陈州军民。”</p>
“北疆军民。”</p>
……</p>
太平县县廨。</p>
“此事老夫以为不妥！”</p>
钱吉坐在值房里，眯眼看着曹颖，“曹县丞难道想一手遮天吗？老夫在此，休想！”</p>
曹颖看着他，神色平静。</p>
后宅。</p>
怡娘在做衣裳，偶尔抬头看着南方，嘟囔道：“也不知郎君何时回来？”</p>
章四娘蹲在她的身边，“怡娘。”</p>
“嗯！”</p>
“为何你们都不担心郎君呢？”</p>
怡娘笑了，“因为郎君会回来。”</p>
……</p>
陈州。</p>
“奏疏应当到了吧？”</p>
刘擎问道。</p>
卢强点头，“应当比杨玄晚到些时候。”</p>
“别太晚，若是小崽子挨了打，定然会来老夫这里打秋风。”</p>
卢强笑道：“放心，紧随其后进城。”</p>
刘擎点头，“哎！小崽子们越发的出息了，老夫去种菜。”</p>
……</p>
北疆。</p>
桃县。</p>
天气不错，黄春辉坐在那里很是舒坦的打盹。</p>
一觉醒来，廖劲正好进来。</p>
“相公。”</p>
“嗯！”</p>
廖劲坐下，拿起蒲扇给自己扇了几下，惬意的道：“舒坦。”</p>
“此次出手，你以为如何？”</p>
廖劲说道：“正如相公所言，朝中歧视我北疆不是一朝一夕，若是再忍下去也成，可北辽不断在壮大，而北疆却只能原地踏步。这般下去如何得了？所以干脆翻个脸，让那些人看看北疆人的脾气。”</p>
“北疆忍多少年了？钱粮被克扣，粮食坏的无数，老夫为了北疆大局都忍了。”黄春辉耷拉着眼皮，“此次朝中要来人巡查，来的还是杨松成的狗，陛下若是出手阻拦一下，或是令自己人来主持此事，那老夫还能忍。可陛下他竟然不管。”</p>
“梨园乐悠悠啊！”廖劲唏嘘，“他们宁可把好东西丢给逍遥度日的南疆，也不给在凛冽寒风中抵御强敌的北疆，贱狗奴！”</p>
“老夫不管这个，可小崽子们火气却不小，那个谁……”</p>
“杨玄。”</p>
“对，小崽子派人来问话，问老夫想不想干一票大买卖，老夫当时还好奇，这什么买卖？”</p>
廖劲笑道：“这不是买卖，这是大坑。”</p>
黄春辉莞尔，“江存中和张度还出谋划策，说什么用账簿挖坑不够狠，最好是让军队哗变，小崽子知晓哗变的后果，这不过是激老夫罢了。哈哈哈哈！”</p>
廖劲说道：“是不够狠，若是按照老夫的手法，少说要让杨松成蜕一层皮！”</p>
黄春辉惬意的道：“咱们别管，就替小崽子们把把关，看着他们折腾。折腾出个什么……只要不死，好歹咱们还在，还能把他们拉回来。”</p>
廖劲笑道：“使君这是在磨砺他们。”</p>
“不磨砺不行了。”黄春辉说道：“北疆文武也要渐渐替换了。那些外面调来的官员老夫不知底细，自己人要抓紧磨砺出来，以后继续为大唐戍守北疆。”</p>
廖劲点头，“对了，杨玄此次之后，相公有何打算？”</p>
黄春辉张开老眼。</p>
“一个县令罢了，老夫若是插手他的宦途，你觉得……大唐宰相就这么不值钱？”</p>
廖劲打了个哈哈。</p>
晚些，黄春辉从打盹状态醒来。</p>
“别让那个小崽子离开北疆！”</p>
……</p>
长安。</p>
趁着皇帝临朝的时机，刑部尚书郑琦提及了案子。</p>
“陛下，虽说这是个小案子，可臣在想，一个太平县县令就敢贪墨两笔粮食，那整个北疆呢？臣，不敢想。”</p>
顺势往北疆那边泼一盆脏水再说。</p>
皇帝却不接这个话题，“那个县令处置了吧。”</p>
郑琦笑道：“他一直在喊冤。”</p>
“可有冤情？”皇帝照例问道。</p>
“此人把好粮食说成霉变的，或是说不堪食用，尽数贪墨了。”郑琦肃然道：“铁证如山！”</p>
事关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女儿，杨松成也破例补刀。</p>
“陛下，此事不可小觑，免得引发效仿。”</p>
这是在提醒皇帝莫要被枕头风吹昏了头，放过贪腐的官员。</p>
“陛下。”</p>
有官员在殿外。</p>
皇帝点头，官员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p>
“是什么？”</p>
“奏疏。”</p>
“哪来的？如此之多。”</p>
“北疆。”</p>
“何事？”</p>
“北疆诸州刺史，北疆节度使，北疆副使等人上疏。”</p>
大事件！</p>
皇帝也为之一怔，“说！”</p>
官员说道：“北疆诸多官员弹劾户部。”</p>
他看了杨松成一眼，“户部每年下拨的粮食都少了两成，剩下的八成，至少两成到三成或是霉变，或是不堪食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