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不丢人不打紧。”刘擎摇头，“深秋了，三大部今年会如何袭扰，乃至于进击还不得而知。张立春有才，不过非大将之材，这也是陈州军出阵老夫得亲自领军的缘故……多少人说老夫是贪恋军功，特娘的，老卢，你觉着老夫这把年纪了还想着升迁？”</p>
这个说不定啊……卢强坚定的道：“这是诬蔑！”</p>
“老夫是刺史，总不能敌军来袭老夫就得丢下手头事去统军吧？不像话！”</p>
“使君的意思是……”卢强迟疑了一下：“以后让子泰领军？会不会太早了些。”</p>
刘擎没好气的道：“有才就用，还分早晚？”</p>
“就怕有人不服气，闹出事来。”卢强苦笑，“咱们陈州不容易，能支撑到现在靠的便是团结。若是内部闹腾……”</p>
“所以老夫就等着今日的下马威。”刘擎有些恼火，“特娘的！一群粗胚，若是子泰无法让他们心服口服，还统个屁的军。下次遇到敌军来袭，还得是老夫上！”</p>
卢强挑眉。</p>
刘擎在想心事。</p>
卢强再挑眉。</p>
刘擎视而不见。</p>
第三次挑眉。</p>
刘擎干咳一声，“老卢啊！”</p>
“使君。”</p>
刘擎语重心长的道：“老夫知晓你想领军，可这人吧，他术业有专攻，你的长处便在于处置政事。领军也不是不行，管管粮草军械尚可。”</p>
卢强苦笑。</p>
刘擎终究有些不安宁，“叫人去看看。”</p>
卢强吩咐了，回来后见刘擎在处置政事，但速度却比以往慢，就知晓他有些分心。</p>
“使君安心，就算是失败了，慢慢磨也能收服了那些骄兵悍将。”</p>
刘擎抬头，眸中多了些温和，“年轻人在一帆风顺时遇到挫折不是坏事，恍若当头棒喝。可老夫总是担心小崽子太顺了，一旦受挫会不会一蹶不振。老了，做事优柔寡断，倒是让你笑话了。”</p>
卢强坐下，眼中含着笑意，“年轻人总归是要去闯荡的，使君放宽心。”</p>
刘擎点头，“就是心中牵挂着。”</p>
……</p>
战马疾驰，刀光闪烁。</p>
阵列转换整齐，呼喝声中，长枪奋力刺杀。</p>
“杀！”</p>
“杀！”</p>
“杀！”</p>
四千人操练起来动静很大，整个校场烟尘滚滚。</p>
校尉吴顺泽瞥了杨玄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不喜不怒，就试探道：“司马，兄弟们还有些别的手段。”</p>
正菜来了……杨玄看了他一眼，“只管演练。”</p>
吴顺泽的脸兴奋的微红，打个呼哨。</p>
一队步卒开始树靶子。</p>
靶子有数十个，整齐排成一排。</p>
吴顺泽介绍道：“交战时，我军骑兵冲杀对方步卒，对方必然是列阵以待。”</p>
靶子便是步卒，杨玄点头。</p>
吴顺泽举手摇动了几下，喊道：“都给耶耶操练起来，谁特娘的射偏了，回头青楼请客！”</p>
李晗低声骂道：“特娘的！这怎地和悍匪似的。”</p>
卫王问道：“比之太平军如何？”</p>
李晗说道：“不知。”</p>
卫王摸着巨刀的刀柄，有些手痒了。</p>
“开始了。”</p>
骑兵中斜刺里冲出百骑。</p>
这一百骑兵冲着台子来了。</p>
“呜呼！”</p>
他们嘴里呼喊着，抬头看向杨玄等人。</p>
野性十足啊！</p>
杨玄想到了长安城中的诸卫，看似威风凛凛，可就像是披了一层虎皮的绵羊。</p>
这些才是骄兵悍将。</p>
伪帝若是知晓自己倚为长城的诸卫变成了绵羊，不知是如坐针毡，还是如临大敌。</p>
“子泰！”李晗轻声提醒，“大气些！”</p>
杨玄只是走神了，他举起手轻轻挥动，嘴角含笑。</p>
骑兵们从台下呼啸而过，冲着靶群去了。</p>
吴顺泽看着杨玄，“司马请看我临安军的骑射！”</p>
骑射并非是每个骑兵都能做到的，而在疾驰中还能精准射杀敌人，这更是难上加难。连草原异族也很难做到。</p>
一百骑兵用双脚控马……马速不减，这本身就是精锐的表现。</p>
他们张弓搭箭，在从靶群正面前方冲过时，松手。</p>
咄咄咄！</p>
箭矢飞舞，绝大部分都射中了靶子。</p>
骑兵冲过靶群，随即有人去验靶。</p>
张立春含笑道：“儿郎们献丑了。”</p>
吴顺泽的眼中却多了桀骜，“拭目以待。”</p>
验靶的军士来回奔跑，很快，结果汇聚。</p>
有人高喊，“中胸腹者七成！”</p>
你要说为啥不是面门或是咽喉……这话说出来保证会被打个半死。两军交战，从来都是以最有把握的方式去杀敌。</p>
你要刁钻的觉得自己牛逼，每一箭必须中咽喉才算数，那你是高手，但这样的高手在军中屈指可数，不具备代表性。</p>
吴顺泽看向杨玄，“请司马指点！”</p>
一股子不服气的气息就冲了过来。</p>
下马威来了。</p>
李晗轻声道：“桀骜，且跋扈，这是故意的，子泰若是不能压制他们，领军之事就成了泡影。”</p>
卫王冷笑，“本王出手呢？”</p>
“军中只认强者，不认身份，否则你以为张楚茂为何灰溜溜的滚回了南疆去？”</p>
杨玄微微颔首。</p>
这是认可之意。</p>
此人有些软弱！</p>
吴顺泽心中多了轻蔑之意。</p>
那一百骑兵此刻就在台下，桀骜的等待杨玄的回应。</p>
“是不错。”</p>
呵呵！</p>
有人在笑。</p>
“也仅仅是不错。”</p>
一百骑兵有些躁动。</p>
吴顺泽拱手，“请司马指点！”</p>
耍嘴皮子不算数，咱们上手。</p>
太平军成军时间短，众人知晓太平军枪阵犀利，但骑射却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出来的。</p>
杨玄淡淡的道：“乌达！”</p>
乌达上前，“主人。”</p>
杨玄此次从太平来临安，就带了乌达率领的护卫。</p>
杨玄指着靶群，“去教教他们。”</p>
瞬息，吴顺泽和那些骑兵的脸就红了。</p>
被愤怒刺红了。</p>
乌达点头，“领命。”</p>
同样是百骑。</p>
同样是骑射。</p>
乌达率先策马而去。</p>
百骑从台子下疾驰而过。</p>
“避！”</p>
乌达一声高喊。</p>
一百骑侧身缩在战马左侧，从右侧和前方看去，仿佛战马上空无一人。</p>
战马依旧不减速。</p>
吴顺泽面色微变。</p>
那些骑兵同样如此。</p>
卫王没怎么关心军队的事儿，问道：“这些人如何？”</p>
李晗说道：“他们本是精锐中的精锐，到了太平后，子泰想打造精锐骑兵，便用他们为教官，琢磨各种战法。一番苦练下来，早已脱胎换骨了。临安军用骑射来挑衅，我敢打赌，子泰此刻忍笑很辛苦。”</p>
乌达第一个冲过靶群。</p>
咄！</p>
箭矢精准的射中了靶心。</p>
咄！</p>
第二个依旧如此！</p>
第三个……</p>
第四个……</p>
咄咄咄！</p>
靶心在颤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