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四面楚歌(2 / 2)

大宋权相 吴老狼 6374 字 2019-08-26

“回大人,我们是常洲棉行的,天冷了,给忠王爷送一些棉衣棉被过来,看忠王爷愿不愿意买下。”廖莹中捏着嗓子答道。这事要换别人身上也许就过去了,但丁大全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已然生疑,便又说道:“这都腊月了,忠王爷家该添置的棉衣棉被早添置了,王爷不会要地。这样吧,本相家中还缺棉衣棉被,你们把这十五车棉花拉到本相府上,本相全买了。”

“娘的,惨了。”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一起在心中叫苦,这些牛车上装的全是贾似道这次来临安的活动资金,要是落到了丁大全手里,贾似道非暴露身份不可——前军主帅未得圣旨擅自返京,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丁大全可不管那么多,一挥手喝道:“来人啊,去帮他们把棉花送到本相府中。”

与此同时地临安太常寺馆驿中,做为功臣信使地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正受到南宋太常寺官员的热情款待,光流水席就摆了二十多桌,馆驿里人山人海,全是来给宋京等人接风洗尘的南宋官吏,阿谀谄媚不绝,可惜这些官员都普遍官职偏低,在朝廷里根本说不上话。而南宋朝廷的阎马丁董四大家族中也没有一个够分量的代表在场,使得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根本无法替贾似道拉到帮手——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唯一能肯定地是,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十有**是蒙古使节团的探子。

宴会的主要话题自然是集中在蒙古遣使求和这件事上,不过陈宜中和宋京等人稍一统计,便惊讶的现在场的南宋官员中竟然至少有八成支持议和,道理也很简单,这些官员觉得既然是忽必烈主动求和,那就证明忽必烈已经被贾似道打怕了,与其再让士兵牺牲和耗费巨额军费继续打下去,不如见好就收答应求和,至少可保几年地平安。这种想法几乎是临安百官地共识,还有几个来自皇宫的宦官信誓旦旦地说皇帝也是这么打算,第二天早上肯定会答应蒙古使者的请和。

“麻烦了,这群不思进取的家伙,贾丞相的大计可别真被他们搅了。”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等人心中叫苦,老实说贾似道这几个走狗的本质其实也和临安这群苟安的官员差不多,只是他们依附的主子坚持主战,宋京等人才不得不跟着主子站队。宋京等人正无奈间,门外侍从忽然高声叫道:“宣奉大夫留梦炎留大人、台院御史大夫翁应弼翁大人到。”

“够分量的人来了,看你们俩地了。”宋京大喜。双手各推一把陈宜中和翁应龙。陈宜中和翁应龙忙迎到大厅门口,向携手进来的留梦炎和翁应弼一拜到底,分别说道:“学生见过恩师。”“小弟见过大哥。”留梦炎倒还好点,扶起学生陈宜中大笑道:“与权快快请起,听说你这次在前方表现十分出色。虽说咱们大宋是以文治国,但也大长了咱们太学院的威风。”翁应弼则对亲弟弟翁应龙横眉冷对,“谁是你大哥?我弟弟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大哥,以前是小弟的错,但小弟已经知错改错了。”贾似道的走狗是什么人,谁不是见风使舵、拉关系兼套近乎地行家里手?翁应龙也不顾在场有数百同僚仆从。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抱住翁应弼的双腿号啕大哭,“大哥,小弟真的改了!小弟为了洗心革面,这一次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为此还受了伤,又被贾丞相褒奖……大哥,你就原谅小弟吧。”说着,翁应龙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大哭道:“大哥。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小弟身上受的伤,蒙古鞑子那一刀,险些要了小弟的命啊。”

“这家伙比我还不要脸,你一个军械官打仗地时候躲在后面,什么时候受伤了?”宋京看着翁应龙的表演直翻白眼。其他的官员则纷纷劝解翁应弼。“翁大人。令弟真心悔改,又为国家立了大功。洗心革面,翁大人就原谅令弟吧。”翁应弼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逼自己的弟弟脱衣验伤,伸手拦住翁应龙,板着脸说道:“算了,既然你为国家立了功劳,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可以暂时不计较,起来吧。”

“谢大哥,谢大哥。”翁应龙飞快把衣服系好,站起来向翁应弼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哥,请这边坐,请让小弟敬你一杯。”说着,翁应龙也不管大哥是否同意,拉着翁应弼便坐到席上。那边陈宜中也客客气气地把留梦炎请到席坐下,把杯斟酒,还真有些乖学生的模样。

客套着酒过三巡,宋京向陈宜中使一个眼色,陈宜中会意,举杯向留梦炎试探道:“恩师,学生有一事请教,这次蒙古鞑子遣使求和,不知恩师是什么打算?是支持呢?还是反对?”那边正在坐在小凳子上给翁应弼捶腿的翁应龙也收到暗号,也满面笑容的向翁应弼问道:“小弟请问大哥,鞑子这次求和,大哥是否打算率领御史支持抗战到底?大哥你可得为小弟报仇啊,不能让小弟白挨蒙古鞑子一刀。”

大厅中安静下来,在场的低级官吏都想听听两大言官领袖对宋蒙和议地态度,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更是竖起耳朵,从角落里窜出来。而留梦炎和翁应弼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由留梦炎咳嗽一声说道:“与权,老夫与翁大人今天晚上来这里,并不是想和你们讨论是否与蒙古议和,主要是来给你们接风洗尘,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情。”

“恩师请说,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宜中用好学生的标准必恭必敬答道。留梦炎又咳嗽一声,问道:“老夫与翁大人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听说贾丞相在鄂州的时候,已经两次与忽必烈议定和约。但两次的和约刚达成后,贾丞相就马上反悔,又派军队偷袭忽必烈,有这事吗?”

“不错,有这事。”陈宜中点头,坦白承认。陈宜中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象投进了一颗炸弹般轰然炸开,几乎所有地临安官员都惊叫咋呼起来,留梦炎和翁应弼两人更是脸上变色,两人正要作时,大厅门口忽然又传来一个清亮地声音,“果然有这事!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他贾似道忘了圣人的教诲吗?”

“吴丞相!”众人一起扭头看去,却见面容清瘦地南宋左丞相吴潜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大厅中。吴潜背着双手,三缕长须被粗重的呼吸吹得飞扬,愤怒说道:“信者,人言也,义者,德行也,信义同为五常。贾似道背信又弃义,一再败坏纲常,如何能当得我大宋百官楷模?如何能教化世人?老朽这一次在朝廷上,非要狠狠奏他贾似道一本不可!”

“吴丞相切莫动怒,学生刚才的话还没说完。”陈宜中不慌不忙的一拱手,朗声说道:“贾丞相与忽必烈是两次议订了和约,也两次在刚刚议和之后就兵戎相见——但是,两次都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贾丞相!”

“是啊。”宋京和翁应龙毫不脸红的异口同声说道:“贾丞相视大忠大爱为仁,视大孝大勇为义,视修齐治平为礼,视刚柔相济为智,视一诺千金为信——怎么可能会做出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事?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我们贾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