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 五(2 / 2)

红云正对着镜子画眉,回头说,你扯什么呀?再扯也是那样!

小龚扭着身子,低声噜嚷着。这衣服也太那个了,要是我五哥看见,肯定不要我了!

小龚口中的五哥是他已经订婚的男朋友,俩人算是表亲,同一个村的。小龚老家结婚有收彩礼的习惯,男方无力给付八万的礼金,一直在广东那边打工。为了给自己挣一份陪嫁,小龚便在老乡的介绍下来了拉萨,由于没有上过学,一直找不到工作,便索性进了洗脚城。

画好眉的红云转过身来,靠在梳妆台上,不屑地说,你五哥有钱进这地方来吗?一晚上最少消费两千元,他一个月有两千不?八万块钱,他何时才能凑齐把你娶回家?我说小龚,你别做梦了!

小龚低声分辩了句。五哥不是那样的人!

红云把小龚按在椅子上开始给她画妆,说我们这些女人,就是个傻子变的。

我换好礼服,略往脸上扑了点粉,扫了扫眉,抹了点唇红。红云已给小龚画好妆,笑着对我说,女人如花,你是开得最盛了啊。你这长相,不当小姐,太可惜了。

长得好就应该当小姐啊?

那到不是。不过我们这样的女人,除开这张脸蛋这身子还算不错外,要背景没背景,要文化没文化,不干这个,我们还能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想起那架已经蒙尘的纲琴。其实,我可以幼儿园或是小学当老师的,也可以去文化宫之类的教孩子们纲琴的,再不济,还可以进公司应聘个小文员,怎么就没别的选择了呢?这张脸,这个身子,怎么就成了天生的小姐坯子呢?

小龚天真地说:我们还可以去扫大街、去当服务员啊。

上次你老乡不是给你找了个餐馆当服务员的活吗?人家为什么不要你?

小龚低下头。他们说我不认识字,不会点菜。

对啊,你一个字不认识,服务员都干不了。扫大街,一个月五六百块钱,你那嫁妆估计猴年马月都买不齐!红云说,没有嫁妆,你五哥家人会怎么看你?

小龚顿时沉默,搅着手指不再说话。

青桐姐,你给她取个名字吧。红云说,在这儿,没一个用真名的。

小龚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只不过她家在大山深处,估计生活条件比我家更差。小龚人特老实,初来时就以真名示人,不懂讨好领班,客人给的小费就自己拿着,不懂分一份给领班。领班便经常欺负她,明明该她钟了就是不按排。我俩上下铺,常常见她躲在被窝里哭泣,其它人嫌她笨也不爱搭理她,独有我理解她的苦,常常从自己的小费里拿出一份孝敬领班。一来二去的,她成了我的影子,去哪儿都跟在我身后。我辞职到夜总会,她便跟我一起走了。

我帮她理了理长裙,再帮她把长发盘到头顶上,蒙胧的灯光下,这张化了浓妆的脸五官还算较好,想了想说你不老跟我说最想你家屋前的老柚子树吗?那就叫青柚吧。

好!她笑,说青桐姐,等会儿客人问我,我就说我叫青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