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36(1 / 2)

 三弟的病因为急性发作,每天仅药钱就得三千多。

明天医院又要交费了,我的工资还要十几天才能发。再说,那点工资能管什么啊?拖着沉重的双腿去了血库。挽起袖子,见两天前的针眼还淤青着,木着脸看着针头再次刺进静脉,红艳艳的血液汩汩流出,无感了。

拿着三百块钱营养费脚步虚浮走出大门。相隔两天再去了血站,又是三百;再隔两天再去,仍然是三百。

节约惯了的母亲平时几乎不用手机,嫌打电话费浪费钱,却为了三弟的病每天一个电话,内容都是一样的。你得想想办法啊,你是他姐姐,你如果不帮他,老三就完了。

姐,实在不行,我去卖掉一个肾。二弟如是说。

我想办法,我来想办法。我这样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在夜总会工作的服务员,既无背景又无权利,我还能想到什么办法?但是我不能告诉母亲我没办法,我也不能跟二弟说你去卖肾吧。

原因只有一个,我是那个家庭的长女、我是两个弟弟的姐姐。

我发疯般拨打尼桑的电话,我想请他帮忙借我些钱。我都想过了,只要他能帮我救老三,今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绝不反抗。过去一打就通的号码,这次无论我怎么拨,传来的都是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我又去了尼顿公司,办公室的人告诉我,尼顿、尼玛、尼桑三兄弟两天前回老家去了。

这条想得好好的路眼睁睁看着就这么被堵死了。

从公司出来,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却仿佛置身于冰窑,无意识地拨打着熊得伟的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

颓然坐在青石板上,揉着巨痛的太阳穴。毒辣的阳光射在头顶,犹如无数的小针在头皮上扎。

不知怎么走到血站的。护士看着我腊黄的脸,说时间太近,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再抽了,让我最少也得养半年。

半年后我弟弟就死了。我说。求求你,抽吧,没关系,我能扛住。

不行,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作。护士说,收起针管。你回去吧,好好养养,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疑虑的问话声。你是青桐?

转身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面前,却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桑扎啊,还记得吗?以前你在洗脚城的时候,我每次去洗脚都点你的号。他说。

我哦了一声,脑海里浮起那间水气迷漫的小包房,粉色壁边一张窄窄的腥红色按摩床,我把自己摆在上面售卖。是你,大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看了看我还没放下的袖子,说我来取血,我母亲病了,要输血。怎么?你这是

我苦笑着放下袖子,无奈地说,我弟弟病了,需要钱。

你在哪儿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