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桐花的记忆,或远或近,但美好总是一模一样的。在我心底唤醒并随之缓缓上升的,还有关于青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初潮,我正在青崖上老桐树上摘桐果,伸手够远枝上的桐子时突感双腿间一股热流涌出,低头看去,雪白的小腿上一条弯弯扭扭的红线、斑驳的树杆上已经血痕点点,宛如盛开的桐花,吓得要死,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迅速溜下悬崖,背起半框桐子直奔小姨家。喘着粗气爬上三楼,敲开门跟小姨说我流血了但又找不到伤口是不是要死了?小姨把我拉进卫生间,让我脱了已经浸透的破裤子,教我把粗糙的卫生纸折成条状夹进她找来的旧月经带里。
挺可笑是吧?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不是该找母亲吗?我却去找了小姨。其实小姨跟我也并不亲近,但相比母亲,小姨至少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如果我过生日恰逢她在的话还会偷偷塞给我两分钱。
那时两分钱可以买两颗水果糖,那时的水果糖对我来说就是人间美味。
偶尔,小姨捧着我脸说真是可惜了我家丫头这模样,投错了胎啊,如果换个有钱人家,唉……
那一声长长的唉至今挥之不去
我和边巴日渐熟悉。说起这个“日渐熟悉”还真是个有意思的词。双重意思,各自表达吧。
此时,我俩坐在古老宫墙的脚下,青石板凉凉的。他那三个形影不离的跟班站在不远处,抱着手,状似没有注视我们其实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上。
他听了我的故事,说你比我好多了,你至少有妈,我妈对我来说,比天上的星星还遥远。
你父母离婚了?我问。
他摇摇头。没有。
那为何?
他们根本就没结婚。
没结婚就生了你?
也不是。他说。是按我们的习俗请了客,却没按法律的程序办结婚证。
哦我问,那他们现在分开了?
我出生后就分开了。
我想当然地说,那你父亲很辛苦啊,又当爹又当妈的。
边巴嗤之以鼻。辛苦?他忙着不停地换女人,夜夜换新,哪顾得上我。
我嘴张成o型,不知道说什么。
我由保姆带大的,第一个保姆叫卓玛,对我还不错,可惜在我八岁那年卓玛生病死了,重新换的保姆是老爷子的情人,老爷子为了她能经常出入我家大门,就把她弄进来当保姆,说是照顾我,照顾我什么呀?人家照顾老爷子那玩意儿才是真的,她还把她和老爷子上床的事儿拍成视频给我看。在我十二岁那年,就把她给睡了。
我惊鄂极了,脑回路严重短缺。你……你……是说你十二岁,把你的保姆你爸的情人睡……睡了?
他点点头。
我弹了他下巴一下,说你真傻啊?是人家把你睡了好不好?
反正都一样。他说。
晕哦,肯定不一样嘛。你才十二岁,小学六年级,是个孩子呢,人家一成年女人,设下圈套睡你。真是的,你那个爸也不管管你?
他不知道。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因为很快,那个保姆就离开我家了,他又换女秘书了。
我心里真有些可怜他了,握了他修长白晰的手指,轻声问:你妈妈……就从来没去看过你吗?
他摇了摇头,说开始是老爷子不准她来,后来听说她嫁到甘孜那边去了。
我靠在他肩上,如小鸟依人一般,眯眼看着刺眼的阳光,笑着说你现在终于长大了,再不需要人照顾了,相反,你还可以照顾别人了。
我照顾别人?你跟我开玩笑吧?我怎么会照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