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75(1 / 2)

 老梦见老家旁边的山沟里,层层相接的冬水田,像镶在山坡上的一样。田埂上种有黄豆绿豆或是高梁,秧苗绿油油的,刚及小腿,小鱼儿在秧苗间钻来钻去。如遇下雨,水从缺口里漫出,各家便会在缺口处放个竹编的撮箕,幼小孩子是最开心的,跟着哥哥姐姐深一脚浅一脚穿行在窄窄的田埂上。撮箕取下,鲫鱼在箕里欢蹦乱跳,回家清理干净,用少量的猪油煎过,再放点生姜和葱熬上,汤色雪白雪白的,右邻右舍都能闻到香味!

当然,这样的人间美味儿是与我无缘的,因为我家没有水田,我们属于农村人羡慕的城市户口,但又是城市人最看不起的贫民。

六月,炎热的季节,也是最快乐的季节,桃李都成熟了,一树树黄橙橙、红艳艳的,甚是诱人。在我老家,很多李子树长在水田边上,有的树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传了好几代人。李树开白花,花开繁盛时,绿色的秧苗映衬着一簇簇的雪白的花儿,土墙青瓦点缀其间,清风吹过田野,带动的空气微醺,饮烟袅袅,真是一副副绝美的山水画。成熟后的李子皮浅黄,轻轻一掰,果肉和果核便会分离,而分离的核上还会有一层浅白色毛绒绒的筋。李子皮有一点涩,但果肉特别甜。每到成熟季,我会借着挖麻芋子的机会,去偷人家的李子。

山里人,土地分散,山上山下的,来回一个多小时也正常。李子正熟时,小朋友会打着割草的借口,人邀约一起,去偷偷摇别人家的李子。李子树主杆上一般都绑有刺,防止小孩偷李子。胆大的男孩儿用刀把刺拨到一边,小心翼翼爬上树抱着枝条一阵乱摇,其它小朋友或扯着衣襟在下面接、或是在地上田里捡,听到狗叫或是人声,飞快逃窜,躲进田野里或是屋后面,平均分配,享受胜利果实。

我没有小伙伴,每次都是趁着农人下地去了,找根棍子往树枝上一敲,李子叮叮咚咚掉进秧田里,挽起裤管下田摸。不过动作得快,否则被人发现告诉我妈,晚上我就惨了。摸时小心避开秧苗和从树上掉下来的八角丁,摸几个李子算几个,洗干净飞快上岸背起背篓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一天的喜悦因此而生。

在关于童年的记忆里,春天的桐花李花桃花、夏天的李子桃子八角丁、秋天的红薯稻谷玉米、冬天下雨时坐在屋颜下纳鞋底绣手帕,如果没有母亲尖利的嗓音和高高举起的棍子,虽然孤独,但还是很美好的。

我曾对边巴说过,等李子成熟时,让人从老家发些过来,分送给亲戚朋友。

不知道天堂有没有李子树?

失去后方知,他对我来说就是大雪时渴望那件御寒的衣,炎热时盼一室的清冷,他走了,将永不再来,只恨自己那时过于矜持,总认为再深的爱都应该重重放在心里轻轻地表达,明明对他无限依恋表面上却如晓星沉月。现在回想前事种种,心里百转千回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每天都是明晃晃的阳光,每晚都是黑沉沉的无助。

在我满头白发时,忆及年轻时光,如果总有他在问“可以吧可以吧可以吧”,那该多好啊!唉……

十点过了我和小青、青桔、姚雨、如意等几个姐妹还坐在化妆间里,本以为今晚没有客人点我们单了,保安刘全突然过来通知我们集体去2222包间。

推开包间门,迎面一股汗味儿,十几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们。不用说,这些男人们肯定是刚从某个建筑工地赶来,他们估计也明白姑娘不够,迫不及待地拉过我们,没有选到姑娘的,便冷嘲热讽他的同事都是饿极的狼没见过女人,不管美丑都往怀里拉。我坐在一个姓李的小个子男人身边,其它姑娘或坐在男人腿上、或爬在男人怀里,打情骂俏着。

边上一个没有姑娘的男人瞄了我一眼,嘲讽他同事。老李,你瘦成这个屁样儿,她那么肥,当心一屁股把你坐垮了哦。

老李笑着说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妹儿,去陪他两杯,给老子把他灌翻了,勉得话多。

我端起酒杯,给那人敬酒,笑吟吟的。哥,妹子敬你一杯。

敬一杯干啥子?多敬几杯,最少三杯。老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