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121(1 / 2)

 青柚就这么走了,除了最初几天大家还谈论一下外,几乎没有荡起任何涟漪。夜场照样笙歌燕舞,她的客人立即成了其它姑娘的恩客。那个她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很快就变成了“全哥”,出入都有小弟跟着。

青柚信里的内容,我没对任何人提起。最初想过去找四毛,毕竟熊得伟曾经是他的老大,江湖上还传说着边巴当年救回病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熊得伟的事儿,又收留了四处流浪的四毛,四毛虽然后来成了熊得伟最信任的兄弟,但边巴的那份情应该还在。然而在见到四毛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没说?可能是看到围在四毛身边的那帮人,全是当年熊得伟的手下,曾经口口声声喊我“大嫂”,现在对我连正眼都没一个。

有利可图时你是他的爷,无利可追时你就是鬼。这个江湖水太深,淌过几次后,我对任何人都有了戒心!

我以为,钟新也该在那些人里。给他打了电话,没接,内心忐忑发了短信过去,说我是青桐,有事找他,方便时请回电话。他立马就打了过来,一声“嫂子”叫得我眼眶发红。

嫂子,边爷走后,我就离开了,在加黎打工,跟着包工队修路,你在哪里嫂子?

我还在原来的地方上班。我说,故意避开了夜场二字,但他应该明白。

他惊异地问,怎么又去做小姐了?你是爷的女人,四毛没管你吗?

我有些不自在,苦笑着说,我是你爷的女人,不是四毛的女人。然后转了话题。钟成,我在无人区碰到你弟弟了,有些事儿想问问你,方便吗?

他立即说道嫂子,我明白,你等我去拉萨,我们见面再聊就挂了电话。

打着青柚去世心情不好的幌子,我跟阿进请了一个月的假,按照钟成纸条上的地址,亲自把那些带血的“豆子”送到了他们的亲人手里。别问我有没有起过贪念,坦白地说,一丝一毫都没有,原因无它,那些金色的蚕豆,颗颗带血不说,而且沾的还是边巴曾经的兄弟们的血。

那些死在无人区的淘金者的家庭情况让我十分悲哀,一面是闪闪发光的金子吸引着无数嗜血的目光、一面却是家徒四壁老病幼弱的期盼。离开地址上的第二个家庭时,老奶奶抹着泪、颤颤巍巍地取下灶台上挂着的、已经切掉一半的唯一一块老腊肉非让我带上。而那家的儿媳妇,已经先我一步拿着金子上车等着,准备到县城找金匠卖掉。

离开前在市场上买了两套衣服寄给老人家,之所以没直接给钱,是担心给了钱老人家恐怕也花不着。

当走完纸条上最后一户人家,跟几个背包客一起站在土公路边等汽车。层层叠叠的大山云遮雾绕,悬崖峭壁直上直下,大自然在这片天地里连点斜度都不给,石缝里偶尔伸出几枝灌木,开着红的白的粉的小花!

背包客们很兴奋,举着相机,快门声声响。这样的地方,仅仅来玩,确实美如仙境。如果长年累月在这里生活,买个针线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还会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山这些水这些云吗?

唉……

我最后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撕得粉碎往山下一撒,看着碎片纷纷扬扬落下,边巴仿佛在那些纸片里对我说,可以吧,这个可以吧?

我含泪笑了,狠狠地点着头,对着群山大声回答,边巴,这个很可以!

旁边一个穿黄色冲峰衣的姑娘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乱扔垃圾?这么美的地方,除了留下你的脚印,请把其它的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