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妻子脸上愈发浓重的黑气,钱主簿脸白如纸只觉得末日降临了。
赵典吏则又露出了那种充满嘲讽又鄙夷的笑容。
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个都逃不出自己的法眼,就是那小丫头也不过一时聪明,终究没法和自己斗。
想起那张脸上露出不甘与愤怒时心头的那种喷那个畅快,赵典吏下意识的扭头,打算重温一番。
谁知这次看到的却是一双包含着欣喜与爱意的美眸。
这……
谨慎的赵典吏心头一紧,转头又看钱夫人的表情,见那怒容不假,他更觉奇怪,却又想不明白其中奥妙。
就在此时却听到了那胭脂虎若无其事的嗓音。
“那是我远亲家的侄女儿,来城里投亲住些时日罢了。那可是未出阁的姑娘,某些人还是积点阴德吧,一个大老爷们舌头竟比泼妇还长,也不觉得害臊!”
说完啐了一口,看着赵典吏的眼神儿里充满了鄙夷。
都以为胭脂虎要发火吃人呢,谁能想到她会这样说?
不但钱主簿和赵典吏大跌眼镜,就连围观的百姓也惊诧万分,只有君梅轻轻地笑着。
一个女人愿意怒瞪丈夫,说明她是在恼怒丈夫闯祸了,多半还能过下去。若真是被伤透了心,反倒不会发火儿了。
赵典吏自恃通晓人性,却偏偏不理解女人的内心。
与此同时。
狗都来了,主子还会远吗?
一想到如意并未走远,而是躲在暗中布局一切,君梅的心里便又欣喜又恼怒。
这个大混蛋,自己倒是高坐钓鱼台,刚才可坑苦了我!
心头暗想着待会儿定要找他算账,面上的幸福笑容却如三月桃花越来越美。
她笑得千娇百媚,赵典吏却无心欣赏美人,心头被危机感和挫败感所包围。
这是小丫头的计谋?
不,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比我谋算更深。
慌乱中赵典吏大声喝道:“钱夫人莫要睁眼说瞎话了,真是亲戚怎会一人独居?你又何必强撑,为这脓包留脸面!”
轻拍一下丈夫的肩膀,钱夫人上前冷笑。
“若不是某些人素来见不得咱们姓古的在城里走动,咱家也不必让她在外面单住。这本是为了相安无事。这倒好,步步紧逼非要搞些事儿出来。你倒是说说我家要怎样你才觉得好?”
若是在以往,一旦有人揭古家这茬儿,阮县丞第一个跳出去大战三百回合,都不用推。
可现在……
尽管赵典吏不愿承认,可他心里却又是一悔。
可就是这个悔恨的时刻,冷不防又是一阵掌风。这下他左右两边都是五指印,打得可对称了。
没不给他嚷嚷的机会,胭脂虎的骂声便已飙出。
“我早就说过了,不准说我丈夫坏话!”
怂了几十年的钱主簿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是从地狱升上了云端。
没想到夫人竟如此爱我,正要飘飘然时却被五爪揪住,抓得生疼。
“总之,外人就别管我家闲事了,我早就跟夫君商议过了,不日就替侄女谋个良缘。”
说着眼珠一转瞪着丈夫问:“夫君不是说早有合适人选吗?我看明日就不错,让他两过日子去如何?”
这话一出除了赵典吏全场都笑了。
这下谁还不懂其中奥妙?可谁又敢因此嘲笑夫妻二人?
真是胭脂虎有大智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