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流血开始，以流血结束，能活下来算你的造化，死了也算辉煌过一次了。</p>
刘櫆约乔振彪摆场，就在光陈的郊区，一大片废弃的毛坯房，夜里只听得见跟狼嚎一样的狗叫。</p>
丁行雨带着黑炎去开会的时候，齐晖紧跟在他后面。</p>
丁行雨回头，第一次没有显露出笑容。</p>
“齐先生，我们可不是去玩。”</p>
“操，把我带过去！”</p>
“恕难从命。”丁行雨对黑炎说：“把他锁起来。”</p>
齐晖怒吼：“丁行雨！”</p>
“你别吼，没有用，现在局势紧张，丁某的好脾气也不能在这里给你消磨了。”</p>
“你带我去见你们老大。”</p>
“哦？”好大的胆子。</p>
“你们是不是要开打了，我帮你们出战怎么样？”</p>
“你”丁行雨突然哈哈大笑，“齐先生，如果你想玩过家家，丁某会找几个人陪你玩，如果你想玩命，请自己随便找幢高楼，这样丁某就能对你的死概不负责——丁某答应过江公子会好好看着你，请你不要让丁某为难。”</p>
齐晖冲上前去，被黑炎挡住。</p>
他扯开黑炎的手。</p>
“黑炎你别碍事，丁行雨我告诉你，我齐晖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就你们那些个软脚虾，我三两下就能搞定！”</p>
黑炎这才开口说道：“齐先生，头儿不会希望看到你受伤的，如果你出事，受罚的就是我。请你谅解。”</p>
“我操，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受伤？看不起我是吧！还有你，混账黑炎，你老大在外面干嘛，你躲在家里算什么样儿！”</p>
黑炎心里也咯噔一下，他也想出去，只是头儿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下了命令要他跟着丁先生，他无法拒绝。</p>
倒是齐先生，越来越像“大姐头”了，这感觉实在微妙。</p>
丁行雨让黑炎把手放下，指着齐晖说：“你真想跟来？”</p>
“跟！”</p>
“你这人挺麻烦，也不知道你哪里好”丁行雨忍不住把长久以来的疑问说出口了，这才让黑炎领着齐晖跟上了。</p>
乔宅里，乔振彪看着齐晖，一声嗤笑。</p>
“行雨，我让你来开会，你带这种人来算怎么回事。”</p>
丁行雨不慌不忙禀告。</p>
“老大，齐先生说也想为光陈尽一份心力。”</p>
乔振彪把桌子一掀，哗啦一声，东西散的七零八落。</p>
乔秀彬还被他软禁在房间里，江夏元出去替他卖命了，好你个贱东西，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跟前，真是不要命。</p>
“行雨，把他拖出去，砍掉他两只手。”乔振彪下令。</p>
黑炎心中一急，正要开口，丁行雨拦住他。</p>
“老大，要砍他的手，等陈五死了，再砍也不迟。”</p>
乔振彪被戳中心事，当下怒火中烧，“这该死的陈五，真敢联合了整个庆六跟我作对！我乔振彪血拼十几年，竟然也看走了眼，帮人养了一条狗！”</p>
齐晖这时候突然冲出来说：“我帮你杀掉陈五！”</p>
乔振彪斜视他，轻蔑道：“我以为干着卖肉生意的都是些胆小货色，没想到嘴皮子功夫也挺溜。”</p>
他把齐晖当成那种卖身男了，估计也挺会吹枕边风，要不他听话的江夏元，没理由会违抗他的旨意。</p>
这样的男人乔振彪很鄙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p>
“手脚功夫好不好，试过才知道，你怎么不敢让我试一试。”</p>
激将法？乔振彪心道，你这招对我不管用，我偌大的光陈组，难道还缺一个能对付陈五的？</p>
于是他说道：“不管你试不试，杀不杀得了陈五，最后你都要死——”</p>
“死就死，我齐晖这辈子什么都试过了，就是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p>
乔振彪颇感意外。</p>
“你这句话我倒是爱听。”</p>
齐晖又说：“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p>
乔振彪这才正眼看了齐晖一下。</p>
相貌堂堂体格健壮，是个好汉，只可惜——</p>
“小子，要是我十八年后还没死，你去轮回一遭，也没有了现在这龌蹉的癖好，你的脾性倒是很对我的胃口。”</p>
齐晖知道乔振彪话里的“龌蹉”是什么，但是他没有辩驳。</p>
琴姨从门外禀告。</p>
“老爷，穆夫人求见。”</p>
乔振彪这才冷哼一声，对门外说：“让她进来。”</p>
穆安丽走进来，有点狼狈。</p>
她平日里都穿着优雅的长裙，今天穿了一套白的的小西装，衣服上沾着血迹，她面露倦容。</p>
穆安丽走进来，对乔振彪点头。</p>
“老大——”</p>
她还没说完，便看见站在一旁的齐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p>
齐晖也看见穆安丽，也是暗自吃惊一把。</p>
穆何平时优雅淡然的母亲，公司女老板，手段十分强硬，此时她竟然站在黑帮老大的面前，叫他“老大”？</p>
乔振彪看到穆安丽吃了一惊的表情，问道：“安丽，你认识他？”</p>
穆安丽很快就调整过来，摇头。</p>
“觉得有点眼熟，估计见过几次。”</p>
乔振彪也不理会这些，他关注的是陈五。</p>
“陈五怎么样？”</p>
“我差一点就让他给杀了，庆六的刘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刘竞是刘櫆的三弟，早年学过狙击，号称黑道里枪法最好的。</p>
穆安丽被瞄准了，她拉了一个保镖垫背，自己躺着装死，这才逃过一劫，想起来别提有多狼狈。</p>
摆场一事已经决定，乔振彪打算亲临，丁行雨并不同意，但乔老大心意已决。</p>
那天夜里整个乔宅静悄悄的，乔秀彬被锁在房间里，坐立不安。</p>
她不知道夏元被怎么处理了。陈五一事暂时转移了她爸的注意力，可等这事儿解决了，江夏元肯定还是吃不了好果子。</p>
乔秀彬开始翻箱倒柜，翻出剪刀撬门锁。</p>
齐晖果然跟着去了，坐在丁行雨旁边，浑身不自在。</p>
他知道后车厢里，装了一堆枪支弹药，但那些个，不到重要关头是不会拿出来的，几百只枪一起扫射，动静太大，摆场都是用刀子扳手，也不好随手带着，都用面包车运了过来，人都是空手过来的，怕被巡警盘查。</p>
黑炎车子开得很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前面已经聚了一堆人，有些个跨着摩托车抽烟，一些就干脆蹲在地上。</p>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p>
有紧张的——不一定是因为怕，还可能是因为期待。那些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后生，都是小混混出身，并没有真切地体验过血拼的感觉，此时正跃跃欲试。</p>
还有一些是真怕，平时冲着自己光陈小弟的身份到处惹事，此时真要上战场了，自己倒真退缩了，脑袋里净想着待会儿要怎么逃了。</p>
郊区还是有些住户的，早早把门窗都光了，也不敢点灯，就怕待会儿被殃及。</p>
空气有点闷，仿佛正酝酿着一场血雨腥风。</p>
倒是有一些人，还是在说笑，他们跟着乔振彪打拼过，早见过这些场面，根本不怕，死不就是一眨眼的事。</p>
齐晖跟着黑炎下车，有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都叫着黑炎哥。</p>
丁行雨坐在车里不动，他在想待会儿要怎么把这碍事的齐晖一脚踹到水沟里，到时候就能安心干架了。</p>
齐晖眼睛四下搜寻，他冲着旁边一个长发的背心男说：“你们头儿呢？”</p>
长发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定睛一看，这才高呼一声，“妈呀，原来是你！”</p>
他正是当时在江宅门口齐晖遇到的那个长发男。</p>
“怎么，原来你也加入咱组了？”长发男一下子勾上齐晖的臂膀。</p>
“嘿嘿，待会儿照料一下，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齐晖说。</p>
“没问题，哥罩你！”</p>
前面有些嘈杂，一拨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齐晖指指那里。</p>
“干嘛呢？”</p>
“头儿在那儿吧。”</p>
“我去看看。”</p>
“头儿有什么好看的——”</p>
齐晖拍拍他的肩，朝着那拨人走去。</p>
“江夏元？”他冲着那拨人吼。</p>
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抬头，茫然地看着齐晖。</p>
江夏元靠在后车厢上，一听见这个声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站起来，有人给他让道。</p>
江夏元走出人群，看见齐晖站在自己跟前。</p>
齐晖看到了一个平时看不到的江夏元——西装裤，白衬衫，上面都是血，头发很凌乱，眼角的血液还没有凝固。</p>
江夏元看到齐晖，一点也不惊喜，他问：“你怎么来了？”</p>
齐晖对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很不满。“我来帮你。”</p>
“不，你先回去。”</p>
江夏元说着喊道：“黑炎。”</p>
黑炎立刻从人群里挤进来，“头儿。”</p>
“把他带回去，然后，事情结束后好好跟我解释清楚。”</p>
“是。”</p>
齐晖执拗地不肯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