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知徽的高光时刻(2 / 2)

于是林知徽两人在妇人家中饮食,刚吃个半饱,忽听到门外有人高呼。

“娘子!娘子!”

“快拿些银钱,让我再和那村头瘪三赌上几个回合,定能将钱赢回来。”

只见门外走进一名浑身酒气,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一进门就伸手要钱,恍若乞丐。

“你是不是又输钱了?都说了不要赌钱,不要赌钱,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妇人满脸愁苦。

“吃不上饭?”酒醉男转头一看,看到正在桌上吃饭的林知徽两人,指着道:“他们是谁?不是正吃着咱家米饭吗?”

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尴尬。

“他们是被山匪打劫,落难至此,我好心招呼他们进来吃个饭。”妇人解释道。

“有钱给他们吃饭,没钱给我是吧?”

“快点!别逼我动手!”

“家里实在是没钱了,都让你拿去赌了,剩下的米已经下锅了,他俩吃着呢,我从哪里给你拿钱啊?”

妇人想到这个家被这个男人败光,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林知徽两人默默放下碗筷,没想到他们竟然吃的是对方的最后一顿。

酒醉男可不管妇人哭闹,翻箱倒柜,却找不到分毫,当即揪住妇人头发,瞪着眼说道:“说!你把钱藏哪了?”

妇人哭泣,摇头回应。

“啪。”酒醉男一巴掌扇向妇人,妇人脸部顿时红肿一片。

“说不说?”

妇人摇头,就在酒醉男再次扇下时。

张之初坐不住了,可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林知徽快步走近酒醉男,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酒醉男被打懵在场。

醒悟过来之时,怒气冲天。

“你竟敢打我!”酒醉男举手作势要打回去。

张之初快步上前,擒住酒醉男的手,一米八的大高个杵在他面前,使尽全身力气,一捏。

酒醉男吃痛连连求饶,张之初拉着他到门口,一脚踢向屁股,将其踢飞出去。

酒醉男摔了个狗吃屎,口中哎哟着起身,对张之初叫嚣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张之初作势要打,酒醉男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没了影。

张之初回到屋内。

妇人坐在饭桌前,小声抽泣着,林知徽则是在一旁安慰。

良久,妇人停止哭泣。

“奴家梅倩,那是我官人苏钱,我们本来婚姻美满,可是婚后一直未有子嗣,他开始性情大变,常常借酒消愁,这些年更是染上赌博的习性,输多赢少,还对我轻则辱骂,重则殴打,如今家里已一贫如洗。”

想到这里,梅倩低头抽噎起来,又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行礼。

“多谢两位相助,否则我今天怕是也免不了一顿打骂。”

林知徽连忙扶起,看了张之初一眼,道:“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没想到我们吃的竟是姐姐的最后一顿,着实让我们羞愧难当!”

“请姐姐受我们一拜。”林知徽起身鞠躬,张之初则在后面跟随。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帮助你们并不是什么大事。”

妇人连连摆手。

林知徽实在过意不去,搜遍全身,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只玉簪子,连张之初都没发现,在一旁一脸惊奇。

“这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就当是这顿饭钱,还请姐姐不要拒绝。”说着,将簪子塞到妇人手里。

“不行,不行,这万万不行,我这点饭哪值那么多钱?我不能收。”妇人连连拒绝。

“不,姐姐,你听我说。”

“这点饭本身确实不值钱,但它却是姐姐的最后一顿,这份恩情足以胜过世间一切。”

两世为人的张之初深有感慨,有些人富可敌国,却一毛不拔,有些人明明都是乞丐了,还捐出身上仅有的钱。

“既然他是你官人,以后这种事想必也是......“

林知徽话没说全,但意思明了。这种事以后少不了。

“我们只是路过之人,帮不了你太多,你且收下这个簪子,可以应急。”

林知徽思路清晰,句句在理,张之初在旁边连连点头。

“这......”

妇人也是明白之人,除非和离,否则一辈子都要受苏钱控制,有了这簪子,她也能多应付几次,甚至可以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免得遭受打骂,而且也能渡过眼前这段困难期,毕竟现在都揭不开锅了。

“那我就谢过两位恩人了。”妇人也起身鞠躬。

林知徽连忙扶起妇人。

“正所谓好心有好报,天道自有循环。”张之初突然说了一句。

两人吃完饭,向妇人辞别,前往上林县。

......

再说苏钱这边,拿不到钱,还被一对陌生人赶出自家门,心中气愤填膺,越想越气。

我必须出这口气。

苦思冥想,突然想起昨天在村里看到的海捕公文,上面写有杀人犯张之初的样貌、年龄、性别、身高等信息。

回想刚才打自己的男子,身高、年龄都对得上,而且还一身伤,说不定就是他,就算不是,也要把他举报,刚好他与上林县的李三道有些交情,当初自己还收留过他。

对,就这样,找李三道教训他一顿。

苏钱立即从瘪三家里借来一头驴,火急火燎赶往上林县。

一个时辰后,当他来到县衙时,才发现李三道不在,站在县衙门口踌躇不前。

此时,远处一队人马风尘仆仆,从街道而来,为首一人骑马,三十来岁,国字脸,乀字眉,眼如秃鹫觅食,鼻似鹰嘴叼物,法令纹在两边,薄嘴唇在下面,给人感觉阴冷似毒蛇,正义似君子,矛盾至极。

此人翻身下马,走进县衙,经过苏钱时,闻到一身酒气,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县衙门口逗留?”

苏钱见此人威风凛凛,想必是县衙里的大人物,于是恭敬回答。

“小的苏钱,住在上林县才番乡,今天过来是有事找李都头的,可是李都头和其他都头不在。”

门卫适时插嘴道:“林家在上林县古鸣寨附近被山匪劫道,各位都头都被调过去帮忙。”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门卫答道,转头又对苏钱说道:“这位是沐县尉,你有事也可以和他说。”

苏钱当即行了一礼,心中大喜,县尉更好。

“小的今天回家,发现家中来了一对男女,不由分说,把我打了一顿,赶出了门,我看其中男的与最近县里要抓捕的杀人犯张之初很像,于是特来举报。”

“张之初?”

门卫及时回答:“沐县尉有所不知,张之初谋杀李都头未遂,后杀人越狱,现在正被通缉。”

沐一鸣确实不知,他最近协助宾州、邕州、横州三州巡检,抓捕跨州作案的大盗,今天才回来。

“既是如此,现在带我过去,免得犯人逃脱。”

......

林知徽两人此时走在前往上林县的官道上。

这回不会迷路了。

因为张之初走过。

林知徽忍着痛,皱着眉走路,他们已经走了一夜,又是翻山越岭的,她以前没试过这么长时间走路,现在脚踝无比酸痛。

好想立即躺平。

张之初也看出来了,估摸一下林知徽的体重。

我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问道:“要不,我背你?”

林知徽看向张之初后背的伤口,当即答道:“不用,你身上还有伤,我没有那么柔弱,还能走得动。”

“抱你也行。”张之初突然补了一句。

林知徽顿时满脸通红,坚持道:“不......不用。”

可惜一脸灰,两道泪痕,看不出来脸红是什么样,否则定是很好看。

林知徽为了证明自己还能走,唰唰唰,向前急走几步。

张之初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中感慨这个丫头片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而这一切好像是在他昏迷以后。

张之初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当时林知徽手足无措,多次叫喊都没有唤醒张之初,黑暗再次降临,她又重新变回一个人,那个在丛林中孤苦无依,绝望悲伤的小女孩。

她哭倒在张之初身上,恐惧、绝望一步步要将她侵蚀。

她想起叔父与张之初的话。

“孩子,要学会坚强。”

“你要自己靠自己。”

林知徽擦干眼泪。

对,我要坚强,我要自己靠自己!

现在张大哥昏迷不醒,虽然追杀他们的两个人已经被击杀,但说不定还有呢,现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敌人的袭击。

我必须冷静!

黑暗被驱散,林知徽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只见她快速收拾现场,将两具尸体拖到附近就地掩埋,然后双手穿过张之初腋下,拖着他,往之前张之初指出的方向下山。

没办法,张之初太重了,她才十五岁。

幸运的是,她发现了山洞。

将张之初安置好后,拿些树枝掩盖洞口,又悄悄返回现场,确定四周无人后,将这一路的痕迹抹掉。

这也导致了林知礼找不到他们的痕迹,还在山里乱转的现状。

视线回到上林县官道。

倔强的林知徽走在前头,忽然发现前方灰尘滚滚,有人策马而来。

不一会,就到跟前。

只见来人大喊一声。

“张之初,我看你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