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九继续说了下去:“十几年前,我回乡后,以为就这么过一辈子了。谁料到,一天晚上,我那兄弟突然敲门,打开门一看,他手里抱了个小孩。”
“那个小孩是我?”
“是的,我那个兄弟,他说一个救过他的老人家,家里了遇到大难,你是老人家唯一的孙子,他自己身体不行了,拜托我务必照顾你到十六岁。”
“那海棠是怎么回事?”
“我那兄弟说完那番话,第二天人就不在了,我处理了他的后事,找到了他家。当时,已经有人过来抄家,人全部要带走。我说自己腿瘸了,娶不到老婆,想要个孩子,替自己养老送终,抄家的人相信了,就把海棠卖给了我。”
“自从带着你和海棠后,我一直都在装怂,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否则就张家庄那几个泼皮,换作以前,我只要出手,既可以让他们当场都死,也可以让他们一辈子生不如死。”
王阿奴彻底懵了,感觉像在听庄上的老人在讲故事一样。
王初九还在说下去:“我那兄弟说,你们家老太爷再三交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把家世告诉别人,甚至连你姓什么都不能说。所以,他也没有告诉我。只告诉我一点,他老人家唯望你,太太平平过一生,子孙后代,都做田家翁就好,不要和官场上的人,有任何牵扯。”
“阿叔,所以你当初不同意族长去告官?”
“是的,不能去告官,因为只要去告官,官府肯定会派人来。”
“派人来就派人来,那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能在王家庄立足,是因为族长宽仁,对我们的来路不过多细究,官府一旦介入,必然会细细追问我们的身份,到时候,一切都瞒不住了。从小开始,我没让你离开村子一步,就是怕出去,一不小心,招来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但是后来官府还是来了啊。”
王初九知道王阿奴说的是宋啬夫带人来那次,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我已经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阿叔,你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我是真的不晓得,不过阿叔劝你,有的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只是听我那兄弟说,老太爷当时的事,是个通天的事,很多人牵扯在里面,有些人蹲了大牢,有些人发配边疆,有些则是人头落地。”
“通天?阿叔,什么是通天啊?”
“就是皇上都知道这件事。”
“皇上?”王阿奴彻底呆住了,毕竟这个名词,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想象的上限。
王初九岔开了话题:“这一年来,庄上这一连串的事,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抢水。别看张富贵最近是消停了,但只要拿不下岸边的田亩,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两个庄子,将来还有的扯皮。事情闹大了,我和海棠,没什么事,主要怕影响你。你留在这里,还是有风险,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走。”
“阿叔,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等于我也是钦犯了?或者罪犯家属了?你说是不是?”
王初九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京城里浪大水深,不同的时候,刮的风向都不一样,今天还在朝堂上高谈阔论,也许明天就关进大牢等待杀头;昨天还在角落里烧冷灶,今天也许就手握大权了。所以,你家的事情,有可能翻案,也有可能不翻案,无论翻不翻案,阿叔都希望,你不要沾染这些事,遵循老太爷的意思,做个普通老百姓吧。”
这就是默认了。
“阿叔,那我姓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