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呆着浓浓火药味的话,让王阿奴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皇帝,已经带着很强的个人情绪了。
于是只好按照皇帝的要求,坐了下来。
等到他刚坐稳,皇帝突然问他:“先生,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
皇帝问话,要么站在回答,要么跪着回答。
于是,王阿奴立刻站了起来:“启禀陛下,已经三年九个月”。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朕只大概记得有好几年了,具体时间实在记不清了,先生你有心了。坐坐坐。”
王阿奴刚刚坐下,皇帝又接着问:“一晃这么多年了,那我们算朋友了吧?”
还没坐稳的王阿奴,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哆嗦。
皇上可以和你客气,但是不能把这个客气当成理所应当的。
王阿奴心想,今天的皇帝是怎么了?说话竟然如此随意。
但是问话还得回答,只好立刻又站了起来:“启禀陛下,您是天子,而我只是一介草民,不敢这么想。”
皇帝继续示意他坐下:“没有我的旨意,你不许再站起来,否则以抗旨论处。今天,这里没有君臣,只有两个老朋友,互相之间说说话,所以不要有那些繁文缛节。我们认识这么久,也难得说上几句话。”
王阿奴忐忑的情绪的又多了几份,但是看皇帝的脸色,很是平和,什么都看不出来。
心想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真的是这样。
他也只能猜测,皇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烧糊涂了,要不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要知道,皇帝以前虽然脾气比较急躁,以前可是非常讲究那些礼仪和规矩的,和大臣说话,分寸感十足。
皇帝都说和自己是老朋友了,自己总得表个态吧。于是他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有话请讲”。
只听见皇帝把声音压的很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能是我召见的最后一个人了。”
“最后一个人?”王阿奴听了,心里猛然一惊,以为皇帝要想不开,于是连忙劝慰道:“陛下,何出此言?您虽然贵为天子,但既然食人间的五谷杂粮,就算是龙体,也难免偶有违和,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治,已经大有好转,而且您真是鼎壮之时,就算不服药,也会好的,何况现在还有各类补药呢。”
皇帝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先生,皮肉之疾,俱是表象。知道我为什么如此信任你吗?”
“草民不知”。
“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面,你说朕的病,在心里,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们或许都知道,但是就是不说,也就是你说了。现在的朕,还是如同当初一样,而且心病更重了一些。心死了,这团肉就算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