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春申君险计归楚秦伐韩赵国贪利

回前词《南柯子》

智士出险计，太子脱虎口。继任国主奖师傅，任相好客君子，持政久。秦攻韩掠地，赵欣获利有。却遇强敌大战起，将军兵谋老道，坚壁守。

话说范睢得秦王信任，便说出自己真实身份，并将冤屈残虐之情叙述明白，激起秦王愤怒，发誓为其报仇雪恨，并命其任意处置魏使须贾，却得保全一命。范睢也无意损灭家国，与秦王说通许和，只是将须贾当庭羞辱一番，并命将元凶恶首魏齐头颅送来，否则出兵伐魏，须贾自是罪有应得，不好怪范睢心狠。待其回国告魏君得知详情，毕竟关乎国相事体名誉，也是犹豫难定，而魏齐闻知此事，无奈之下，只得潜逃至赵国去投好友平原君避难，魏王送还范睢家眷，并告知魏齐去向。秦王得知赵国隐藏仇人，便亲自率军伐赵，索要魏齐，却相持不下，又闻齐军救援，只得退兵另想别法，出计诓平原君入秦为质，向赵王发信索要魏齐，赎平原君归赵。赵王不意为它国之人，而得罪秦王发怒，便派人捉拿魏齐，却得国相虞卿救助，一道逃出赵国，去投奔魏信陵君，竟遇犹豫不定，逼的魏齐自刎而亡。后送其头入秦，平原君才归赵任相。

范睢得仇人魏齐之头，报了怨愤之愿，还不忘对己恩义之人，于是对秦王说道：“臣本布衣下贱，幸受知于大王，拜为卿相之高位，又为臣报切齿之仇，此莫大之恩也！但臣非郑安平，不能延命于魏，若非王稽，不能获进于秦，愿大王贬己爵位级别，以加此二臣，以毕臣报恩之心，臣死无所恨之愧也！”秦王猛然醒悟道：“丞相不言，寡人几乎忘之！”即奖赏王稽荐贤之功，用为河东守臣，位列朝卿之阶，郑安平为偏将军，也列军中高将位。于是便专用范睢之谋，贯彻先攻韩魏之策，遣使相约通好于齐楚，稳固两远国关系，也是其远交近攻之谋略，成为秦国当时国策。范睢对秦王说道：“吾闻齐之君王后，贤而有智，不知真假，当往试之！”秦王自是准允其计，乃命使者以玉连环，进献于齐君王后，说道：“齐国有人能解此环者，寡人愿拜下风！”也是有意考验这太后之智，以证世说。

君王后命取金锤在手，即时凿断其环，毫不犹豫，凸显干练，随即对秦使者道：“传语秦王，老妇已解此环矣！”也是显露其才智过人，无愧世时称道。那使者回报秦王范相，顿使吃惊非小，范睢便说道：“君王后果女中之杰，不可犯也！”秦王想法亦然，于是与齐结盟通好，各无侵害，齐国也就此赖于安息多年。这时的楚国与秦通好，可楚太子熊完为质于秦，秦国竟留之十六年不遣回，此时秦使者与楚有约，楚国派使者朱英，与秦使俱到咸阳报聘，以应秦使之请。朱英因此会见为质太子熊完，对其述说楚王病势严重，恐遂然不起，眼见不久于人世，熊完很是心中悲甚。太傅黄歇听到后，便对太子言说道：“老王病笃而太子留于秦，万一不讳，太子不在榻前，诸公子必有代立者，楚国非太子有矣！臣请为太子拜谒应候，而请放太子回国看视，如何？”太子熊完早欲返国，即忙说行。

黄歇遂造访秦相府，对应候范睢说道：“相君知楚王之病乎？”范睢道：“使者曾言之！”黄歇便道：“楚太子久质于秦，其与秦将相无不交亲者，尚楚王薨而太子得立，其事秦必谨。相君诚以此时归之于楚，太子之感相君无穷也！若留之不遣，楚会改立其它公子，则太子在秦，不过咸阳一布衣耳。何况楚人因太子之不返，异日必不委质事秦，若留一布衣，而绝万乘之好，臣窃以为非计也！”范睢听后，觉得此话很有道理，忙说道：“君言是也！”遂后便以黄歇之言，告禀于秦王，秦王即道：“可令太子太傅黄歇先归问疾，楚君病果笃，然后来迎太子。”也是担心其中有诈。黄歇听闻太子不得同归，便私下与太子计议道：“秦王留太子不遣，意欲如怀王故事，乘急以求割地也！楚若幸而来迎，则中秦之计。若不迎，则太子终为秦虏矣！”太子熊完听后，不禁心颤不已，忙跪请道：“太傅计将安出？”也自慌乱无谋，只得依靠师傅用计拯救脱危难。

黄歇不愧智者能臣，早已看破秦王计谋，并想出摆脱危困之法，只是要冒很大风险，但不妨一试，或能骗过秦人耳目，便能救太子脱困归楚，自己来承担后果。于是黄歇对太子说道：“以臣愚见，不如微服而潜逃，今楚使者报聘将归，正好可将主君带出，此机不可失也！臣请独留，以死当之！”太子感动不已，泣涕道：“若事成，楚国当与太傅共之！”暗中定下计策后，黄歇便私下见楚使朱英，与之通谋计议，朱英便答应下来。太子熊完按照事先筹划，乃装扮成楚使车马御者，与楚使者朱英执曫，驾驭车马出城，并未受到秦人怀疑，竟径直出了函谷关，却未使人知晓发觉，做的很为隐秘。黄歇守在旅舍，秦王便遣归问疾，黄歇佯装说道：“太子正不巧患病，无人守视，待病稍愈，臣即当辞朝回往。”其语竟将来人搪塞过去，待过半月，黄歇测度太子已经出关有日，便去求见秦王，以报实信。只见黄歇叩首谢罪，便说道：“臣歇恐楚王一旦不讳，太子不得立，无以事君，已擅遣之，今出关矣！歇本欺君之罪，请伏斧锧！”也是显出不惧死的神态。

这正是：屈辱为质十六年，无时不思归国还。皆因楚弱强秦盛，勉从虎穴敬笑颜。忽闻君王病笃信，太傅转动心机弦。巧设金蝉脱壳计，甘担罪责冒风险。

且说秦王听说此话，认为受欺遭辱，于是大怒道：“楚人乃多诈如此！”呼喝左右囚缚黄歇治罪，欲将其杀之。丞相范睢忙奏谏道：“杀了黄歇，也不能复还太子，而徒绝楚欢，不如嘉其忠而归之，若楚王死，太子嗣位，歇必为相，楚国君臣，俱感秦德，其事秦必然也！”秦王听后以为然，便改颜赦免黄歇之罪，乃厚赐黄歇重礼，遣之归楚。这也是黄歇冒险设的一计，成则或为国相，权柄在握手中，名声响于海内，再凭才智操国施政，定会大有作为，其富贵不可言，此机难得一现，当试之。败则舍命尽忠，也算是一位忠义烈士，名扬天下，不会白死。并意想范睢既然赞成所言，定会替自己说话，或有解救转机，也是其心机深谋，并表现了不屈之情，受到后人赞许。史家曾有诗云：“更衣执曫去如飞，险作咸阳一布衣。不是春申有先见，怀王余涕又重挥。”也是有对此事的赞叹之意。

黄歇归返楚国之后，此时老楚王病入膏肓，已无力执掌朝廷，正好太子回归本国，便顺理成章的接替父任，尚还算及时，黄歇便协助太子料理朝政，成为倚靠重臣。三个月后，楚顷襄王病逝，太子熊完继位，是为考烈王，即拜太傅黄歇为国相，也是不忘咸阳之约，以淮北之地十二县，封给黄歇为酬，号为“春申君”。当时封地都邑为寿春，也就是如今的安徽省蚌埠市寿县，其后做了楚国都城，此为后事。当时黄歇说道：“淮北地为边境，临齐险危，请置为郡，以便城守，或更宜边防备战，臣愿远封江东，似为安稳些。”考烈王知其想法，也觉很有道理，乃改封黄歇于故吴之地，也就是如今的苏州市地，以为其封地都邑，黄歇便修阖闾故城为封邑，通河于城内，四纵五横，以通太湖之水，改破楚门为昌门，后经整修便逐渐兴旺起来。

原来楚国都郢城，也就是如今荆州市北面纪南城，早被秦兵攻破占据，便将都城迁至陈地，也就是如今河南省淮阳县，曾是陈胜吴广建新楚为都之地。也曾是宋朝包拯陈州放粮之处，乃为历史古城，至今还有太昊陵墓园，为人祖伏羲之陵寝，是个丰饶富裕的鱼米之乡，也为旅游胜地，本作者曾驱车到此考察过，在别书详见介绍。不久楚国都城迁到寿春，也就是楚国最后一个都城，此地北临淮河，西面有八公山耸立，至今古城完好保存，四门楼高立拱卫，很具气势，本作者曾登上城墙城楼，放眼四望，犹如先前模样。城内还有广场河道，桥边设有古贤黄歇，坐着驷马高车的铜像，似奔腾飞驰，很有古代风貌，身在城中可体会古时情趣，到处风物仿佛犹存，赞叹之感油然而生。其城边河畔开辟公园，在壁墙上刻有此历史古城中，曾发生的故事和成语起源，以教育后人，文脉兴盛。

再回头说战国后期，当时孟尝君虽死，而赵国有平原君，魏国有信陵君，方都以养士倍受赞赏，令各国羡慕。黄歇对其甚为钦仰，由于此刻贵为国相，封地富饶丰获，自是财力雄厚，亦便广招宾客，其食客常有数千人之众，平原君赵胜常遣使往来，还曾至春申君家拜访，随之交往渐多。春申君便待之于上客之礼，所住上舍之处，餐饮无不周备，也欲结友和之好，来往礼物赠送，从不空手来归，因此热络不绝，自是情谊渐深。当时赵客欲夸示楚人，即用玳瑁为簪，以珠玉饰刀剑之柄，摆放在卧室之中，当看到春申君客众三千余人，其上客皆以明珠饰履，不禁感觉大惭。春申君用宾客之谋，向北兼并邹鲁之地甚广，还用贤士荀卿为兰陵令，修举政法，训练士卒，养兵习武，增强战力，逐而推广各地，很快使楚国复壮振兴起来。

且说秦昭襄王已结好齐楚，便又想继续攻占韩国，于是派出大将王龁率师伐韩，从西面渭水运粮，而后东入河洛，以供给军饷粮秣，攻拔了要塞野王城。使上党与南面韩地往来路绝，形成孤立无援之势，也就是如今的山西高官治地方，古时叫上党之地，原为韩国所有，如今却成孤地难守。上党韩国守将冯亭，与其吏民商议道：“秦据野王城，则上党之地非韩国所有矣！与其降秦，还不如降赵，秦怒赵得地，必定移兵向赵，赵受兵，必亲韩，韩赵同患难，可以共同御秦。”待军吏民众同意后，便遣使持书并上党地图，去献于赵孝成王，此时正是赵孝成王四年，周赦王之五十三年。说来也巧，赵王在夜间睡卧时得一梦，正值衣服穿偏修正时，见有龙自天而下，王便自乘之，龙即刻飞去，未至于天上而竟然坠下，但见两旁有金山玉山两座，光辉夺目，耀若天日。赵王顿时梦觉醒来。便急召大夫赵禹来，以梦告知，让其给解释一番吉凶。

赵禹思谋片刻，便道：“偏衣者，和也！乘龙上天，升腾之象，坠地者，得地也！金玉成山者，货财充溢也！大王目下必有广地增财之庆，此梦大吉。”赵王虽听后喜悦，但却不太相信此言，又召来善占卜者问之，看否与之相合，也算进一步印证一番。就见那卜人说道：“偏衣者，残也！乘龙上天，不至而坠者，事多中变，有名无实也！金玉成山，可观而不可用也！此梦不吉。王当其慎之！”赵王此刻舒畅喜悦，还是心惑赵禹之言，对占卜者之语，竟不以为然。可巧过三日后，上党太守冯亭派使者来到赵国，并带来降赵书信及上党地图，说明秦军欲分割韩地意图，使上党危险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