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冒险弄计成国相,脱祸返楚谋强旺。学集门客三千余,堪与君子竞豪荡。夺取邹鲁扩疆土,封号春申建城旷。秦侵韩地下野王,却将上党隔绝障。
且说赵王见使者到来,递上书信观看,只见韩国守将冯亭约略写道:“秦攻韩甚急,上党将入秦矣!其吏民不愿附秦,而愿附赵,臣不敢违吏民之欲,谨将所辖十七城,再拜献之于大王。惟大王辱收之!”赵王大喜道:“禹所言广地增财之庆,今日果验矣!”这时平阳君赵豹劝谏道:“臣闻无故之利,谓之祸殃,王勿受也!”赵王道:“人畏秦而怀赵,是以来归,何为无故?”赵豹答道:“秦蚕食韩地,攻拔野王,绝上党之道,不令相通,自以为是掌中之物,坐而得之。一旦为赵所有,秦岂能甘心哉?秦力其耕,而赵收其获,此臣所谓‘无故之利’也!且冯亭所以不入地于秦,而入之于赵者,将嫁祸于赵,以纾解韩之困也!王何不察耶?”赵王不以为然,再召平原君赵胜为之决断,赵胜说道:“发百万之众,而攻人国,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今不费寸兵斗粮,得十七城,此莫大之利,不可失也!”赵王便道:“君此言,正合寡人之意!”遂决。
赵王于是派平原君,率兵五万往上党受地,封冯亭以三万户,仍为将守,其县令十七人,各封以三千户,皆世袭沿续,也是奖赏其率众献地归赵之功。可冯亭得到此信后,却闭门而哭泣,不愿与平原君相见,平原君便固然请之,冯亭说道:“吾有三不义,不可以见使者。为主守地不能死持,一不义也!不由主命,擅自以地入赵,二不义也!卖主地以得富贵,三不义也!”平原君感叹道:“此忠臣也!”便等候在其门外,三日不去,冯亭感其诚意,方才出见,犹垂泪不止,情愿交割地面,请别选良将驻守。平原君再三抚慰道:“君之心事,胜已知之,君不为守,无以慰吏民之望。”冯亭实属无奈,只得继续担任守将如故,但竟不受赵王封赏,也是颇有忠贤之志。平原君将要离别,冯亭便道:“上党所以归赵者,以力不能独抗秦也!望公子奏闻赵王,应大发士卒,急遣名将,备为抵御秦计。”
平原君完成受地使命,便将此话回报赵王,赵王却置酒庆贺新得地,徐议发兵,长时未决,却耽搁了大好时机。秦大将王龁进兵围上党,冯亭坚守两个月,赵国援兵竟未到来,迫不得已,只好率其吏民弃城撤守,一道狼狈奔逃赵国,也是慌急无措。当时赵王得知秦兵犯上党境,便拜廉颇为上将,率兵二十万来援上党,刚行至长平关,便遇到冯亭等败众,方知上党城已失,且秦兵日益迫近,不得不做防守大战准备。廉颇观测地势,便在金门山下列营筑垒,东西各数十个,如列星之状,另别分兵一万,派冯亭守光狼城,又分兵两万,令都尉盖负盖同分领,据守东西二鄣城。接着派出裨将赵茄,带少量军兵远探秦军动静,也是做好了各方防护守卫准备,深知敌兵有备而来,定然是有恶战相交,不敢大意,凸显廉颇老将的兵道才能。
却说赵茄领军五千,哨探出长平关外,大约走出二十里,正遇秦将司马梗,也是行探来到,赵茄欺司马梗兵少,直接向前搏战。正在交锋,秦军第二队哨将张唐兵又到,赵茄心慌手慢,被司马梗一刀斩之,便纵军乱杀赵兵,自有人逃回赵营报说。廉颇闻听前哨有失,即传谕各营垒用心把守,勿与秦军交战,且命军士掘地深数丈,做成壕沟状,然后注满水,当时军中将士,都不解其意图。当王龁大军已到,距金门山十里下寨,先分军攻二鄣城,盖负盖同便出战,皆被秦军击败斩杀,王龁乘胜攻光狼城,司马梗奋勇先登,而后大军继之。冯亭率军抵抗秦兵,因其勇悍支持不住,只好败走奔金门山赵军大营,廉颇紧忙接进,采取固守之策。王龁率大军又来攻垒,廉颇传令道:“有出战者,虽胜亦斩!”王龁攻击不破,便移军逼近赵营,距离只有五里,前去挑战数次,赵兵就是不出。
王龁便叹道:“廉颇老将懂兵,其行军持重,未可动也!”偏将王陵献计道:“金门山下有流涧,名曰杨谷,秦赵之军,共汲取水于此涧,赵垒在水之南,而秦垒距其西,水势自西而流于东南,若绝断此涧,使水不东流,赵人无处汲水,不过数日军必乱,乱而击之,无不胜矣!”王龁以为甚当,便命军士将涧水筑断。至今杨谷名为绝水,实为此也!谁知廉颇预掘深坎,注水储存,日用不乏,秦赵相持四个多月,王龁却不得一战,竟也无可奈何,只好遣使告知秦王。秦王召应候范睢计议,范睢便说道:“廉颇将兵日久,深知秦军强不可战,而不与我军轻战,他以秦兵道远,不能对峙持久,欲将老我师而乘其隙。若此人不去,赵终未可入也!”秦王道:“卿有何计,可以去廉颇乎?”范随便屏去左右,对秦王道:“要去廉颇,须用‘反间之计’,如此这般才行,非费千金不可。”秦王听后大喜。即以千金交付范睢,然后支使心腹门客,从间道潜入邯郸,用千金贿赂赵王身边之人,散布流言蜚语。
这正是:秦韩交战赵得地,
难知祸福焉为利?
贸然出手应对迟,
竟使良机迁延弃。
敌兵攻破上党拒,
援军长平败相遇。
高筑坚垒不出战,
欲使疲惫乘漏隙。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