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转身看了过去:“大行商道,有违祖制,稍有不慎便会社稷不稳,你身为读书人,难道连这道理都不清楚吗?”
赵巽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那制糖作坊没了,两万流民便只能等死,百姓将死,已然危害社稷根本了。”
大行商道,有害于社稷,却是长期而言的。
而两万流民将死,近在眼前。
魏藻德沉了一口气:“所以,在赵大人的眼中,两万性命,比大明的江山社稷重,比天下黎民数万万人的命,更重吗?”
问题,来了。
两万人比大明所有百姓,哪个更重。
毋庸置疑的,自然是大明所有百姓的性命更重。
但,有个前提。
“经商,便会危及大明社稷吗?”赵巽平静的问。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
这赵石头……什么意思?
大行经商危害社稷,是人尽皆知的啊,眼下,看这赵石头的意思……
“若经商能够拯救两万百姓,那么大肆经商,便可以救我大明万千流离失所的百姓。”
“今,天下纷乱,无数百姓无衣无食。”
“且看那李自成、张献忠等三十余路大贼,无数路小贼,朝廷派兵清剿了多少次?”
“为什么清剿这么多次,那诸多路贼人还能死灰复燃?”
“为什么?”
赵巽向前踏步,直逼魏藻德跟前。
“这,是是……是因为……”
“是因为活不下去的百姓太多了,他们活不下去,便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赵巽气势铿锵:“他们连死都不怕,还惧怕叛乱造反吗?啊?啊?魏藻德,魏大人,您,回答我!”
魏藻德身躯颤颤,在这强大的气势之下,不断后退。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不知所云!”
赵巽横眉怒目:“不知所云?是你太愚蠢,听不懂人话!”
魏藻德面色泛白,几乎快被气炸开来:“你……赵巽,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赵巽豁然提高声音:“我大明江山,内困外忧,磨难重重,尤其是户部库府,都能跑耗子了,故此在面对诸多流民的问题上,只能装作睁眼瞎。”
“面对两万流民可以装作睁眼瞎,可若面对天下千千万万流民呢?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再装,别跟我说什么大行商道危害社稷了,这大明江山还他宁的能挺几年?啊?”
“等到千万吃不上饭的百姓都揭竿而起,那就要刨了尔等的祖坟,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响彻整个大殿。
振聋发聩!
百官皆垂着头,久久不敢言。
宝座之上,崇祯皇帝平静的看着,双拳已是紧握着,不住震颤,暗自兴奋不已。
若非他不是君王,此刻非要起身大叫一声“好”!
什么他大爷的商道贱道的,不管,先让百姓们活下去才是王道!
“陛下,今朝廷入不敷出,境地窘困!”
“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制糖作坊固然有不妥之处,其旨却是在于赈济流民百姓,为朝廷排忧解难,其利,在今朝。”
“万请,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