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疏不间亲,人心难测。(1 / 2)

 曹国公赵元俨飞扑上前,跪抱赵恒双膝哭诉:“臣弟请行阁礼,出宫别居……”

兖王赵元杰、相王赵元偓,安定郡王赵元偁纷纷携妻带子大礼参拜,异口同声:“臣弟请行阁礼,出宫别居。”

“你们这是做什么?”赵恒托起赵元俨,执其双手训斥一众天家骨肉,“一定要同九岁童子置气?还是朕往昔刻薄不友?”

伏地众人以赵元杰为长:“那童子所言合情、合理、合法、合乎祖制,臣弟等人早应求去,不该沦为万夫所指。”

“爹爹遗愿不也是祖制?”赵恒一边审视骨肉同胞,一边哽咽,“非要朕把你们一个一个拉起来陪不是?非要朕罚那童子去永熙陵悔过,你们才肯消了这口气?”

众人再度伏地,齐称“不敢”。

赵元杰又道:“那童子所言句句忠贞,皇兄若责其悔过,岂不是逼臣弟去死?无规矩不成方圆,还请皇兄许臣弟出宫建府,开枝散叶。”

“于法朕是君,于情朕不舍,于理朕为兄。五弟嘴里的规矩,朕不许,那就不是规矩。”赵恒肃穆巡视,“朕一定会给你们个说法,出宫别居一事休要再提,若嫌东宫拥挤,朕可以把后苑让出来。”

众人连道“不敢”,稍微直起的身子又趴了下去。

数赵元俨年幼,最能撒泼,死死抱着赵恒双膝不松手:“皇兄若责罚那童子,呜呜……臣弟日后更没脸见人了……”

赵恒寸步难行,又不好发作,就这样尴尬不已的面对一地兄弟子侄,“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说?”

赵元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在赵恒袍袖上,“皇兄不褒奖那童子,臣弟怎敢起身?”

赵恒微微一顿,愧意去了三分,多出几分恼怒。

“奴婢失礼。”卫绍钦佝偻身躯上前,两手钳住赵元俨双腕,冷冷喝道,“曹国公自重,容陛下整衣。”

赵元俨本要反唇相讥,却被那张阴森老脸吓着了,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腕间已印上六道青紫。

赵恒得以脱困,强扶赵元杰起身,既不缺亲和、也不缺严厉的哽咽道:“五弟忍心让朕背负桀纣之名?”

赵元杰再度痛哭失声:“臣弟从未有过此想,那童子所言在理,臣弟深以为然,却不知该如何表白心意……”

“朕看着五弟长大,会不明白五弟性情?在东宫不能开枝散叶?”赵恒有感于雍王赵元份并未参与逼宫,流露出些许真情,“什么时候给朕添上两个侄儿,朕不负爹爹托付,再商量建府一事。”

赵元杰泣不成声:“都跪着干嘛?还不快来给皇兄赔不是?成天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放心了?”

赵元俨上前搀扶赵元杰,刻意露出腕间青紫,“皇兄宽宏大量,不会跟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一般见识。”

赵恒视而不见,一句话便扭转窘迫局面,“怎么不见四弟?”

不止是雍王赵元份未见,安定郡公赵惟吉也没出现。

赵元杰讪讪道:“四哥有恙,见不得风。惟吉今日出门时,不慎摔……”

赵恒随即色变,转身就往东宫去:“四弟有恙,惟吉受伤,你们还有心思在这胡闹?”

赵元杰连忙跟上:“皇兄……”

赵恒头也不回的道:“朕去探病,这里就由五弟费心,下不为例!”

赵元杰不管不顾道:“皇兄,你听……”

卫绍钦连跨两步,挡在中间,“天寒地冻,兖王莫让宗子宗妇在外受罪。”

“卫绍钦!”赵元俨见赵恒飞快远去,气势汹汹上前,“你怎么和兖王说话的?”

卫绍钦半闭双眼作揖:“老奴有错,请曹国公尽管责罚。在此之前,先把南北大街拾掇干净,陛下问疾归来,何处下脚?”

赵元杰、赵元俨正要发作,赵元偓、赵元偁上前强拉硬拽,兄弟四人这才开始安抚妻小回府。

赵恒长驱直入,无人传宣,无人前导,先往安定郡公府。

赵惟吉是赵德昭次子,虽然低赵恒一辈,却又比赵恒大上两岁,着睡袍仓惶出迎,额头有伤,鼻尖有擦痕。

赵恒抢先一步伸手,拦住赵惟吉下拜:“脸是怎么回事?”

“本想去外面劝劝,绊倒在台阶上。”赵惟吉执意下拜,“容侄儿先更衣见礼。”

“去更衣,礼日后再补。”赵恒搭在赵惟吉腋下送其入内,转身拉着赵惟吉长子赵守节考校功课。

“官家。”卫绍钦附耳,“申时末,安定郡公受曹国公之请,往通极门叩阙,未出府便失足受伤。”

赵恒在赵惟吉更衣奉迎时,挥退众人,推心置腹:“惟吉啊,朕既是君,也是长辈,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朕的心意你不明白,活的自在些,莫让守节他们日后学你这般行事。”

赵惟吉捂嘴哽咽,跪倒在赵恒远去的背影之后,不敢哭出一点声响。

赵恒驾至,雍王府波澜不惊。

雍王妃李氏早早领诸子出迎。

赵恒无心虚礼,直入赵元份寝卧问疾。

卫绍钦再显狰狞,阻雍王妃李氏以下跟进,向来以悍妒惨酷闻名于世的雍王妃李氏噤若寒蝉。

赵元份有恙卧床,省去奉迎礼不说,额头上还搭了条热毛巾,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像是重疾在身,命不久矣。

“怎么有股酒味?”赵恒怒视侍疾医官,忐忑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