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立门户(2 / 2)

何承矩当初即以“何不徒民于黄河南岸而安”怒怼李沆等人。

“缘边诸州情形相仿,但无雄州两属地严峻。”刘纬小结。

“于我有裨益,契丹焉能不获资助?会不会也在暗自庆幸?”赵恒从来没想过缘边百姓私渡如此猖獗,顾虑重重,心事重重。

“请陛下以武州试点,榷禁之物暂且从故,但不禁经史教化之书,凡我皇宋百姓学得,契丹百姓为何学不得?不正是明是非、明夷夏之防的大好时机?”刘纬道。

“学成报契丹?”赵恒哭笑不得。

“经史之中,只有中国!”刘纬一字一顿,“用我钱,着我衣,尊我礼,向我俗,习我语,学我文,五十年如一日,哪里还有契丹?一旦盟誓遭弃,我军挥师北上,凡兵锋所指,即民心所向,先帝覆辙又有何惧?何愁华夏不能一统?”

“契丹建国百年,英才辈出,岂能任我施为?”赵恒问。

“武州驻军数量被契丹限制在一千以内,陛下何不再减五百?改武州榷场为半官方私渡之地,凡两国榷禁之物,明禁暗许,任百姓私下行事,即便契丹识破,又能怎样?斩子民泄愤?”刘纬早有应对之法。

“如此以来,他州榷场怎肯善罢甘休,河北河东缘边岂不是遍地漏洞供人钻营?”赵恒又道。

刘纬有备而来,仍有腹案。

君臣一问一答,直至丑时中。

赵恒匆匆回宫备战早朝,留下一句“待何承矩来朝再论”。

刘纬还能睡上一个时辰,被安排在东耳房,就一张软榻,李宗谔那张脸拉得驴长驴长……

刘纬更想去跟内侍挤一挤,至少自由自在,但深更半夜的,乱走可能会出人命,勉勉强强和衣而卧,劳累来袭,很快就不省人事。

李宗谔煎熬大半夜,矜持仅维系片刻,便也躺了上去,却又被一只在胸前揉捏的怪手摸醒,脑子里忽然闪出“奶郎君”三字,尖叫一声,夺门而去。

刘纬在河北走了一遭,什么都见识过了,还是一日三惊。

宋太初去相,罢为昭义军节度使,判泽州。

李继和当面告知,焦守节虽许悔约,却不愿与李昭亮结亲。

马翰去年满头花白,今又一头乌黑。

京师气氛因河北之危暂解而分外宜人,天子尚且以委屈求全?怎能不知足?

岁赐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并未动摇人心,因为河北、河东每年秋防之费都不止这个数。

京畿父老掐指一算,不仅来年负担能少上一半,且无跋山涉水的运粮之危。

赵恒声望直线上升,已是登基以来巅峰。

盛世祥瑞,应时而来。

有刘纬少年天成在先,各地纷纷效仿宋太初举神童。

赵昌言拔得头筹,举大名府十二岁童子姜盖。

直史馆张知白巡视江南,访得十四岁少年晏殊。

赵恒御崇政殿亲试。

姜盖贵在广,试诗六首。

晏殊贵在专,试诗一、赋一。

两人差距明显。

赵恒有意赐晏殊进士出身、擢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赐姜盖同学究出身。

历来童子诗,皆是天子宰臣双试。

寇准却对姜盖另眼相看。

赵恒以为自己看走了眼,遂召晏殊、姜盖再试。

晏殊作诗、赋、论各一。

姜盖难以为继。

寇准早就因丁谓入主三司憋了一肚子气,直言南人不可重用,而大名府于社稷有功,理应褒奖,激励人心。

还是任人唯亲那一套,无视基本面。

赵恒忍无可忍:“朝廷取士,惟才是求,四海一家,岂限遐迩?如前代张九龄辈,何尝以僻陋而弃置耶?钦若出镇大名,不也有功于社稷?卿为何屡屡无故诘难?”

寇准拂袖而去,赵恒不改初衷。

君臣箭弩拔张之际,刘纬突然跳出来搅局,陪宋太初荣归故里当日,上疏请斩王超、以祭河北无辜军民。

朝野哗然,群情激奋。

赵恒的第一反应是救人,不是救王超,而是命直史馆陈彭年检视晏殊日常所学,不得与匪类(马翰之流)交往。

五月初五,刘纬自晋城归,再上第二疏,打击面扩大,请斩王超、傅潜、桑赞,以祭河北枉死军民在天之灵。

五月初八,河北特奏名进士范昭、张存等五十余人赴嘉善坊刘宅拜访。

是日深夜,王超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