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鬼影倩影(1 / 2)

 “申宗古死了。”

马翰垂头丧气的找上门,寸许乌发之下,又长出一截花白,令人不由生出心怀鬼胎之臆想。

“跟我们没关系,不要揽事上身,非得去撞南墙?”刘纬好一阵心惊肉跳。

“怎么能没关系?当初若不是你想要周王食谱,供娇娇、慈哥儿日常参考,我怎么会一头撞上去?”马翰如丧考妣。

“当时就说算了,是兄长好奇心重,偷偷摸摸行事。”刘纬甩锅。

“你不提,我能去吗?还不是怕连累你?如果陛下知道安王、雍王这些事是我在里面起的头……我要不要学王超,保全你嫂嫂、侄儿、侄女?”马翰恍若丧家之犬。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马忠就能和那几位姨娘双栖双飞了。”刘纬气极反笑,口不择言。

“他敢?老子先打断他腿。”马翰一蹦三尺高。

“兄长继续执迷不悟,他不敢也得敢,嫂嫂也得不到善终。”刘纬恐吓道。

“我能怎么办?事越闹越大!你又不管!”马翰懊恼不已。

“逻卒是谁送走的?杨信威至今未回,还要怎么管?”刘纬也恼了。

“那也叫管?安王薨,你躲在洛阳龟缩,还置了宅子。雍王薨,你宁可冒刀兵之险,也要去雄州吃土。陛下欲斩申宗古,你又跑去晋州呆了一个月。”马翰声泪俱下,“可怜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夜白头,真不如死了清静。”

“在洛阳期间,我是有避祸打算,雄州、晋州真是凑巧。”刘纬自书架扯下一张白纸拍在马翰怀里。

“保证书?”马翰啼笑皆非。

“娇娇、小慈都已记事,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们,师母又回了晋州,无人可以托付,不乱跑了,也没那个必要了,就算将来出外为官,我也会带上她们赴任。”刘纬惟恐马翰狗急跳墙,不遗余力的安抚。

“那就好,那就好,贤弟是我主心骨,不能不在。”马翰心有余悸。

“申宗古死不一定是坏事。”刘纬若有所思。

“我们能比他好多少?”马翰仍然怨声载道。

“抛开结案陈词不说,申宗古以布衣之身、投书登闻鼓院、告寇准私通安王,其实并无不当供人指摘,斩之太过。”刘纬分析。

“理是这么个理,但没人为申宗古打抱不平。登闻鼓院本就为民间言路,不宜矫枉过正,告状丢脑袋也是头一回,以后谁还敢投书?毕士安用心可疑……”马翰频频点头。

“兄长这毛病是哪来的?自身难保还要往毕士安头上扯,想死的痛快点?”刘纬气不打一处来。

“我错了,我错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马翰汗颜。

“毕士安这是在堵塞言路,兄长视而不究之举不就合情合理了?”刘纬画龙点睛,“不管他毕士安知不知情,算他一份,法不责众。”

马翰眼前一亮,“怕就怕有人再步雍王后尘。”

刘纬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人全死光?仅留幕后一人?那不是不打自招吗?申宗古两年不改口风、不露破绽,不论谁在幕后,能逼毕士安杀人结案,所图定然非同一般,绝不会自露马脚。”

“贤弟所言极是。”马翰眉笑眼开,“不过你得提醒提醒石保吉,务必收敛一二。”

刘纬断然摇头:“我跟他没有私下来往,尿不到一壶。”

“那也得提醒,否则早晚殃及石康孙三兄弟。”马翰道,“澶州归来之后,石保吉风头一时无两,便想强买柴宗庆手上煤场,就此了结两家恩怨。柴宗庆先欺石庆孙年幼,没脸上告,便请广陵郡王(赵元俨)居中调节。一个是亲姐夫,一个是堂姐夫,广陵郡王屁股歪的不是一点半点。石保吉不得不忍气吞声,但其子石孝孙却在坊间散播流言,说什么周王、安王、雍王之事有蹊跷,早晚会剩广陵郡王一个……”

“小畜生,不干人事!”刘纬勃然大怒,“兄长为何不早说?”

“你那丈人故去之后,石保吉父子才开始嘚瑟,昨月你在晋州,这话又不宜形成文字。”马翰神神秘秘道,“据说石孝孙的消息来源是石康孙,估计和你脱不开关……”

“老子从没说过!”刘纬连推带搡的送走不速之客。

烦恼随即易主,另有失眠人。

有些话马翰没问,刘纬也就没说。

譬如“斩申宗古于西市”,很可能是寇准罢相前兆。

赵恒给了寇准一个交待,寇准也应该让赵恒安心。

寇准却无请辞意愿,中书之内,愈加说一不二。

赵恒捏着鼻子擢冯拯为参知政事,并数次召来王旦耳提命面。

刘纬虽恼石保吉、石孝孙这对父子猖狂,却毫无沟通欲望,勉勉强强守住自家一亩三分地,为官、讲学也没落下,官威、师表与日俱增,一众贵女再也不嚷嚷要退束脩。但自从逼死王超之后,再也未获赵恒召见。

崔兰珠将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俨然女儿国,又如宫廷别院。

厨房仍是合餐制,但已分出男女厅,防止男女仆从珠胎暗结,影响学堂声誉。

杨信威旅居泉州之后,李昆挑起外院管家重任,行事规规矩矩,甚少出错,也无惊喜。

惟净则挑起慈恩寺大梁,无烟香火,也能有声有色,又属许愿池最引人瞩目,特别是在新科状元李迪留诗纪念之后。

赵昌言弹劾施护的奏疏遭赵恒留中,因为施护早已归心似箭,数度请辞未果之后,又请移传法院于慈恩寺,仅得两字“不许”。

戴朝宗已为戴衙内,呼风唤雨于国子监,挨揍频次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