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宪杰再一次落第,闭门苦读,好在王媛产下一子,三口之家,和和美美。
转眼已是六月,酷暑难耐。
刘纬心浮气躁,赋诗一首,寄语六百里外原镇州都部署桑赞:“桑帅千古”。
阴山萧萧木叶黄,胡儿马健弓力强。铁衣万骑向北去,仰看鸿雁皆南翔。身在边头家万里,鸣咽悲笳壮心死。逗挠归取汉爵侯,力战没为边地鬼。团团霜月悬中天,闺中少妇私自怜。捐躯许国丈夫事,莫恨不如霜月圆。
蓝继宗吃一堑、长一智,即时呈奏。
赵恒小惩:“卿当以国事为重,不可矫枉过正。”
蓝继宗再奏:“马翰请下赵昌言子赵庆嗣司狱。”
赵恒微微一惊:“何故?”
蓝继宗大事化小:“咸平六年,刘纬病重期间,赵庆嗣暗中指使倾脚头以金汤涂嘉善坊刘宅前门。”
赵恒不动声色:“交开封府。”
蓝继宗又道:“马翰认为咸平六年京师疫情或因赵庆嗣涂金汤而起,并引判御药院卢守勋之言为证。”
听上去,赵祐曾经的属官正在结党营私。
赵恒一眼看穿蓝继宗小心思:“还有?”
蓝继宗汗流浃背道:“赵庆嗣本欲嫁祸向敏中次子向传式。”
赵恒冷冷的问:“卿是不知轻重?还是有所侧重?”
蓝继宗伏地待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赵恒疾言厉色:“下赵庆嗣御史台狱,命马翰鞠讯。”
是日黄昏,皇城使卫绍钦回炉管勾皇城司,主动将“教坊从业者协会”提上日程。
丁谓则在嘉善坊刘宅观摩一众贵女稽核仁和楼咸平五年以来采购账目,不停就种种疑问相询。
刘纬绞尽脑汁,仍然难以为继,半天换了三套衣服,还是没能把丁谓糊弄走。
严格来说,丁谓才是会计行业的祖师爷,他主导编撰的《景德会计录》不仅使国家经济状态以数字形式展现、继而把握宏观经济脉门,还将审计这一监督国家财政状况的方式、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事前、事后两道审计门槛才是赵宋几无民乱的根本原因所在。
刘纬吃力。
丁谓吃惊。
半大贵女的效率已经远远超越三司勾院、都磨勘司、都凭由司的专职胥吏。
丁谓离去时,带走刘纬草草编写的阿拉伯数字入门。
刘纬挑灯而送,行至坊外仍不肯回头。
丁谓啐道:“快走、快走,你这出行架势都赶上执政仪仗了,我可不想被言官揪着不放。”
刘纬也很无奈,得罪的全是王超、桑赞等军头,手下军痞无数,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只能在前呼后拥之中目送丁谓远去。
“奉礼郎?”
一声怯怯轻呼,无视尘世喧嚣,穿越万家灯火,施施然而至。
刘纬应声看去。
一身亭亭玉立藏于帷帽之下、黑纱之内,就连那纤纤素手也已与绿袖融为一体,不见青丝,不见冰肌,灵动而形无。
“洪小娘子!”刘纬心中一动,喜出望外。
“妾身见过奉礼郎。”那一身亭亭玉立探出十指豆蔻,轻轻掀开百般不愿的帷纱,露出一张不胜娇羞的容颜,施以盈盈万福,仿佛仙履人间。
“什么时候到的?”刘纬雀跃向前。
“快和奉礼郎见礼。”洪澄自身后拽出一扭扭捏捏童子。
美好重逢,戛然而止。
刘纬心中念头万千,一条压所有:三年不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洪澈见过奉礼郎。”那扭捏童子忽然放开身段,落落大方。
赵恒笑赞:“三年了,真的长大了。”
李三娘惊慌失措的去寻阎氏:“娘……你快来,四娘在磨刀。”
焦守节擦去焦嫮脸上泪水:“滥情之人,不嫁也罢。”
一众贵女家长纷纷交待陪读婢女,一定要小心可能出现的不轨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