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日出而群星落(1 / 2)

 黄昏。

福宁殿。

寿昌请徒光教院。

“光教院为周高祖、周世宗所遗嫔妃出家之地,奉周高祖、周世宗及诸后像。太祖、太宗、皇兄事周有礼,光教院月给始终如旧,一直为世人所称道。今周高祖、周世宗所遗嫔妃多以寿终正寝,皇兄又恩泽福建路千余孤幼,以天下民心奉周高祖、周世宗及诸后像,臣妹别无长处,愿亲身侍奉,以告青史。”

赵恒沉默片刻,问:“谁同皇妹说的这些?”

寿昌道:“臣妹为刘纬所欺,反思十月所得。”

赵恒道:“为人父母,谁希望儿女与青灯古佛为伴?皇妹可在光教院安心修行,剃度之言,勿再提及。”

寿昌得偿所愿。

赵恒的心思却又蠢蠢欲动,女流之辈尚且知道顾忌青史之言,百官“封禅之请”不就是历代帝王梦寐以求?

但“城下之盟”如鲠在喉。

王钦若为此进言:“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刷此耻。”

赵恒不许:“河朔生灵,始得休息,吾不忍复驱之死地,卿盍思其次。”

王钦若遂对:“陛下苟不用兵,则当为大功业,亦可镇服四海,夸示戎狄。”

赵恒心知肚明,仍需黑锅挡在前面:“何谓大功业?”

王钦若附言百官:“封禅是也。然封禅当得天瑞,希世绝伦之事方可为。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若人主深信而崇奉焉,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陛下谓河图、洛书果有此乎?圣人以神道设教耳。”

赵恒仍然七上八下,在杜镐当直时,夜幸馆阁,再询:“卿博达坟典,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实何事耶?”

杜镐所答与王钦若雷同,也是士大夫阶层共识:“此圣人以神道设教耳。”

于是,赵恒封禅心定!

苦思良机。

……

《皇宋日报》、《皇宋晨报》每日一登举世之巅各行前三,话题性、争议性均为坊间喜闻乐见,不仅上榜商家客流量惊人,《皇宋日报》往期市价也一直稳在二十钱以上,刘纬手里积压的两百万份往期《皇宋日报》每日流出几千份,挑动各行各业意气用事。

上榜商家既对从天而降的营销支出非常不满,却又甘之若饴,沉醉于营销成果,热衷于行业排名,哪怕赔钱赚吆喝,也在所不惜,折腾出一百年老店,一样能惠及子孙。

行业第一往往可为行会都录、行首、主事,游走于官商之间,肩负担保、见证、中介、科配、定价等半官方性质的公权力,声望、实际利益均为商家梦寐以求。

十一月初二,一直入不敷出的《皇宋日报》豪拨三千贯预算运抵光教院。

心动者不计其数,又有四五家邸报以旬报形式发行,借助自家现有印坊、四处挖人墙脚。

刘纬仍然给予成全,并开放印坊供商贾参观考察。

有鉴于此,那些有意涉足出版业的商贾纷纷在永昌坊附近的永安坊、永泰坊置地,以便将来互通有无,成立行会的呼声日渐高涨。

刘纬以“出版业无需应付官府科配”为由婉拒,但又提出可将从业人员纳入“从业者协会”,并共同制定从业人员守则。

十一月五日,发行量突破二十万份的《皇宋日报》头版头条刊发前朝旧闻《国家事重,死且无恨》

“乾元元年,秋七月,丁亥,唐肃宗诏以幼女封为宁国公主出降回纥可汗毗伽阙。

甲午,肃宗送宁国公主至咸阳磁门驿,公主泣而言曰:“国家事重,死且无恨!”

肃宗流涕而还。

乾元二年,夏四月。

毗伽阙可汗死,其牙官、都督等欲以宁国公主殉葬。

宁国公主曰:“我中国法,婿死,即持丧,朝夕哭临,三年行服。今回纥娶妇,须慕中国礼。若今依本国法,何须万里结婚?”

毗伽阙子磨延啜遂以宁国公主“无子”为由,遣其南归。

然而,宁国公主亦依回纥法,剺面大哭。

是年,秋八月,宁国公主自回纥还,肃宗诏百官于明凤门外迎之。”

无半字评论,借唐诗作结。

“金钗坠地鬓堆云,自别朝阳帝岂闻。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公道自在人心,京师父老无不为宁国公主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