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冤有头债有主(1 / 2)

 京师居,大不易。

内城寸土寸金,皇宫东南两面、天街左右等地段更是有价无市。

贵如王钦若都没法在内城自由落脚,勉强在后庙之前、太庙之后的赐宅度日。但出入所经,尽是正店酒楼等宴处,终日不得安宁。趁着玉清昭应宫如火如荼的建设,上疏请易赐第,遂有诏:于安远门外、安定坊造第赐之。

王钦若也就同陈尧叟、陈尧咨两兄弟为邻,但也从寸土寸金的内城搬了出去。

丁谓则借大兴土木,在内城南墙东段新开保康门,正好位于他在外城南厢自建的豪宅前。

集重臣、权臣、宠臣于一身的南方新贵都被内城房价逼得各显神通,遑论一般官员、百姓?

居于内城的文武百官,五分之三借住于官廨,三口、四口、甚至是五口同居一室,并以廊下为厨。另外五分之二租房,坐拥内城宅第者寥寥无几,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

大中祥符六年六月至九月对刘娇、李四娘、姜氏等妇孺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

四海银行的金库容不下千万缗,不得不储于光教院中庭,而且是露天堆放。

千万缗闲置三个月的利息,已是嘉善坊刘宅四院总价的五倍,以泉州市舶司设立进度来看,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冬,再加上具体的开埠运作,小三年就过去了……

刘娇的惊艳之举似乎已成败笔。

石康孙与杨信威一京师、一武州分管两地四海商社运作,竟然急白了头,生怕能下金蛋的母鸡飞走……

赵念念已是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年纪,成天在刘娇耳边唠叨:“娇娇姐姐的嫁妆没了。”

刘娇没心没肺,逗完侄子、逗侄女。

刘纬陛见次日,赴李宗谔宅致祭,之后闭门待罪。

但不妨碍四海商会、四海银行、从业者协会、报馆员工的奖励下发,他们在全年三倍月俸的激励之下,于九月二十五日奔赴京畿大小牙行,开启买买买模式,并于当日午时敲定所有在售交易。

四海商会、牙人、主家前去请契、请贴的时候,撼动京畿内外、波及朝野上下。

当日午后,宅地交易在卖家开口的那一刻就成交了,完美的诠释刘纬口中新词“卖方市场”。

有卖主试探性的加价四成,仍然成交,之后有价无市。

权贵、豪富差点把大腿拍断,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何必去尝那吹海风的苦?坐吃山不空不好吗?

刘纬拒不承认哄抬宅地价格。

四海商会所易宅地均以市价成交,而且没有售出打算,将交由四海银行代为经营房屋租赁业务。

赵恒五分震怒,五分惊喜。

老赵家才是京畿最大的地主。

京畿豪宅有别于官廨、官舍,多由入内内侍省掌管,各处赐宅,包括驸马都尉、宰执等重臣府邸,均会在主家生老病死之后收回,譬如石保吉、王承衍名下的驸马都尉府。

仅有一处例外:钱惟演兄弟六人所居的礼贤宅。

这是赵匡胤、赵光义金口许诺的钱塘钱氏永业。

但钱俶死后,中书、三司、国子监、司天监等大大小小的部门不断以僭越为由,请改礼贤宅为他用。

赵恒不许,态度却又不够坚决。

在刘纬责授京西劝农使之后,百官本着“不患寡、患不均”为宗旨,高呼:礼贤宅之制,非王不受。

王不王的,钱惟演不怎么在乎,关键是钱帛动人心。

眼看京畿宅地价格跟雨后春笋似的一天一个样,谁知道那些红了眼的人会不会失去理智?编排谋逆等罪名?

犯官宅籍没也是天子赐宅的重要来源之一……

于是,钱惟演征得兄弟子侄同意,再三恳献礼贤宅。

赵恒勉为其难的恩准,赐钱五万缗,令钱惟演均给六房,并各赐宅一区。

……

钱易在京郊为刘纬践行时,就此感慨:“宅地疯涨,无益民生。”

刘纬已把里子赚足,什么话都敢往外扔:“死道友不死贫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遭,花钱买小教训,日后不吃大亏。”

钱易听出言外之意:“还会涨?”

刘纬的一番大言不惭之论,再次为宅地贸易推波助澜:“圣君在朝,怎能不涨?

五十年翻十倍,不是不可能!

百姓越是安康,置产之心越强。

而今天下太平,藏钱以备子孙不时之需已不合时宜。

钱兄不妨想一想,仅开封府发解试这一项,是不是就能令天下父母趋之若鹜?

进士科哪一年不是被国子监、开封府举人占去八成以上名额?

再看看发解率。

国子监、开封府每四人至少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