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特请封神(1 / 2)

 大中祥符九年七月十一日,正午。

飞蝗过境京师,自西而东,绵延十里,铺天盖地,恍若日食。

真要是日食,反在赵恒意料之中。

因为河西节度使、知许州石普在六月煞有其事的上奏:“九月下旬,日食者三。臣又闻,商贾自秦州来,言唃厮啰欲阴报曹玮,请以臣尝所献阵图付曹玮,可使曹玮必胜。”

赵恒大怒,囚石普于京师待勘,九月下旬日不食,坐其私藏天文之罪。

其实,飞蝗过境早有征兆。

知陈州冯拯于六月二十五日上奏:“境内有蝗,遣官祭告,焚捕已尽,田稼无害。近频得雨,麦菽滋茂。”

虽然冯拯轻描淡写,赵恒却很清楚臣子的忌讳之处,况且蝗旱往往不分家,他一点也不敢大意,立即遣内侍赴京东、河南、陕西、京西、河北督诸促捕蝗。

各路反应耐人寻味。

内侍自嵩山来奏:蝗飞至山南,遇雨悉殒于涧中……

河东转运使陈尧佐言:潞州致祭,蝗悉出境,邻州或祭或驱,皆渐殒散……

京西言:岁稔已收……

开封府言:祥符县赤冈村蝗附草而死者数里……

但赵恒遣张景宗至京郊亲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蝗蝻颇多,西隅田家,粟止数亩,睹蝗至,相顾而泣,俄悉飞去无伤,亦有豪族设长堑埋瘗而益多者……

西京洛阳至东京开封这条历史悠久的官道之上,再不见往日繁华,沿途尽是因生计所迫而鬻牛者。

中央、地方迥异。

赵恒不知如何是好,诏江、淮发运司岁留上供米五十万,以备饥年赈济。

很明显,百官已达成一定默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把责任推到在京衙内身上,称蝗、旱由大臣子弟恣横所致。

遂诏:朕勤遵治化,用致洽和。而近以螟蝝伤于稼穑,考前书之所记,由部吏之侵渔,属者郡县之官、昌法不检,子弟之辈、怙势肆求,民实怨嗟,气用堙郁,俯从轻典,恐长弊风……

石康孙树大招风,连夜赶赴武州,准备与杨信威互调。

勋贵、权要子弟纷纷回乡祭祖。

勾栏瓦肆,为之一静。

但坊间非议不止,群情激奋。

于是,王旦抱恙辞官。

赵恒不许。

枢密使、同平章事陈尧叟以病出外,罢为右仆射。

兵部尚书、参知政事丁谓罢为平江节度使,出知升州。

按理说,枢相、参政出外,平息舆情绰绰有余。

偏偏刘纬揪着不放,请以占城米十七万石赈济河北、河东。

“昨年,泉州市舶司岁课经海州输京,行至泗州入漕,屡遭江淮发运司官吏为难。今岁之米,恐蹈覆辙。臣闻京东、河北为飞蝗肆虐,民以冬食度秋日,来年难以为继。而飞蝗所至遗种,明春必然滋长。宜令民掘蝗种,每一升给占城米一升。请陛下以苍生为念,命京东、河北差军卒至海州转运。”

赵恒急诘京东、河北灾情。

陈尧佐心虚不已:“河东灾情反复,请泉州市舶司直送密州。”

河北转运使寇瑊则理直气壮的要求:“请河东转运司居中转运。”

赵恒不再问陕西、河南、京西转运使灾否,直接遣内侍往三地按视、督促,一如刘纬所奏京东、河北例。

京西路偏南诸州抢收得力,勉强给人一些安慰。

但文武百官的体面还是没能保住,十月初一,大名府民伐登闻鼓诉蝗、旱。

王旦、向敏中再度求去。

赵恒心累不已,没脸再跟石普较真,黜其居房州,并诏襄阳知州孙飻觐见,深入探讨“夫田”改“丁田”的可能,却未涉及期满之后如何收尾。

孙飻没敢问,也不用问。

别说期限只是二十年,即便是四十年,今岁二十二的刘纬也有充足时间收尾。

前往泉州赴任的吕夷简就很有自知之明,中途折返的第一件事就是弹劾江淮发运使李溥专利罔上,引发一股揭发李溥的热潮,且多附实证。

孙飻满怀激情和心思而去,但他坚信,襄随人民挣脱丁口这道枷锁之后,襄随大地会成为不输于江南的粮仓。

襄随二州六丁以上之家夫役半征一事,并未引起百官重视,或者说襄随二州根本就不值得百官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