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取党项(六)(1 / 2)

 天禧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周文质领骑兵四万围盐州,尽废沿途羌砦而不诛,质其青壮,驱其老弱妇孺向东。

继灵州粮仓之后,盐田区域也乱作一团。

每当仁多阿狸、王德用诈城不得,大军便至,不围城,不攻坚,一味驱赶大小部族往洪州、宥州去。

这一带才是定难五州的辖区所在,囊括乌延城、统万城等塞外民族所建故城遗址。

一种不似流言的流言慢慢传开:今冬明春军粮难以为继,国主恐有部落不驯,特别是垄断盐利的那几家,所以用兵延州……

周文质所部尽是骑军,一人三骑,马负补给,作战半径在三百里左右,由耀德城奔袭盐州已近极限。

盐州的实际情况要好于石普、刘纬意料,方圆百里的盐丁几乎已遭抽尽,城内守兵寥寥无几。

但这种情况于延州而言又是一种危机,倘若洪州、龙州、宥州与盐州情况如出一辙,曹玮那一场伏击战很可能打成一场遭遇战,而京畿禁军已马放南山十五年……

便宜行事,是内侍领军的最大优势所在。

邓守恩屯兵五万于鸣沙川,北窥黄河,西防羌及吐蕃,距离帅司所在耀德城仅一百里。尽管军情半日即可往返,刘纬仍然明确赋予其便宜行事之权,许其先行后报,仅有一条限制:不得以役夫攻城、冲阵。

周文质决定由盐州直奔贺兰原,征保安军缘边围寨储粮补给,尽最大努力威慑拓拔德明后路,平夏之役首战必须告捷。

此时,耀德城外,党项灵州轻骑连续第三日叫阵、挑衅而无果。

刘纬拒绝出战,第一次否决石普等人所做的军事决策,一点尝试的兴趣都没有。

石普、韩守英只是想来一场小规模的接触检验禁军战力,顺便堵堵朝堂非议,总不能出关两个月就只是筑城、决渠?

想要大打特打也不可能,周文质已经带走了西路军大部分战马。

刘纬为鼓励王德用等人易发易服,亲刮光头示范,既把个人卫生问题解决了,也让以仁多阿狸为首的韦州降兵有了归属感。

石普以下的都指挥使很有些不以为然,若非刘纬是西征首议者,早就把“畏敌如虎”的帽子给刘纬戴上了,但在糜粥棚突然爆发的一场小规模战斗却让他们开始反省。

糜粥棚并未被纳入耀德防卫之内,为了方便党项老弱妇孺自由出入,仅拉了几根长绳维持秩序。

每日上午、黄昏施粥一次,孩童不限量,妇孺两碗,丁不分老少一律一碗,愿在附近蜗居者听其便。

宋军始终秋毫无犯,就连施粥都只是役夫在担纲,一个月下来,闻风而至的老弱妇孺已逾五百。

是刘纬小看了党项百姓的艰苦程度,他们多以四时草果为主食,禾、麦、豆等西北常见农作物大部分多被拓拔德明征做军粮。

糜粥棚施粥则是米、杂粮各半,除了粥稀人多,全是优点。

党项轻骑不可能视而不见,他们心中尚无国家观念,惟部族大首领为尊,屡屡挑衅无果,便分出三百余骑掠糜粥棚附近的妇孺。

以往,小规模的劫掠行径均由缘边弓手驱逐。

石普认为军心可用,请以三百禁军出战,并让刘纬登便楼观战。

这是宋和党项骑兵第一次正面冲突,而且人数相当。

但速度从来就不是宋军强项,更何况是铁甲兵对抗皮甲兵,冲阵之外,一无是处。

偏偏党项骑兵的灵活性不逊于契丹,绝不会舍己之长正面对冲,在倒下三人之后,确定了有效射距,溃散似的大曲线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