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的大牢内,孙征淇看着面前一身囚服的原广州知府,微微笑道:“别紧张,袁大人,只要你答应本世子的要求,本世子保你没事。”“保我没事?”袁知府眉头紧皱,随后看了看不怀好意的孙征淇,摇了摇头,苦笑道:“现在证据确凿,你如何保我没事?”“哈哈哈......”孙征淇听罢,直接笑出声来,也随即摇了摇头,戏谑道:“证据就是我派人放的,不然,袁大人真的以为李溥兴有这个本事把大人你抓进大牢?”袁知府闻言,惊得直接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可......若是我倒向了殿下,殿下......”还没等沦为阶下囚的袁知府说完,孙征淇就直接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承诺道:“袁大人完全可以官复原职,至于所谓的证据,本世子自然会派人处理。黑的白的,真的假的,不过是本世子一句话的事情。袁大人也一把年纪了,该不会还那么幼稚,以为《大明律》真的比本世子的话有用吧?至于李溥兴和徐天佑那边,你更不用担心。证据是我给的,有没有用,有什么用,能不能用,我说了才算数!”袁知府听了,心中彻底确定李溥兴和徐天佑根本斗不过眼前之人,自己要想活命,已经别无选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孙征淇抱拳道:“微臣愿为世子殿下效劳。”过了一会,孙征淇便带着彭信古走出了广州大牢,数十名亲卫骑兵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看两人出来,随即牵来了两匹马。“世子殿下,这个时候,‘武器局’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殿下前去核验成果了。”彭信古在一旁低声道。孙征淇闻言,点了点头,道:“走,现在过去,李溥兴应该已经到了。”他正是趁着李溥兴和徐天佑按约定赶往“广州武器局”的空隙,在大牢里完成了收服袁知府的任务。毕竟,要是别的时间,李溥兴闻声赶来,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孙征淇和彭信古随即翻身上马,扬鞭一喝,立即打马赶往了刚刚落成的“广州武器局”。“广州武器局”的建设可谓神速,在李定国的授意下,孙征淇和李溥兴,徐天佑三人通力合作,凭借着两广的相对富足的资源,珠江水系的畅通,以及广东当地实力雄厚的产业基础,很快就建成了数十座各式工坊,特别是火器制造工坊。李定国丝毫不担心“广州武器局”被孙征淇控制,所以并不像科考,卫戍部队和官员考核一般,让徐天佑对孙征淇严防死守,反而是像春耕一样,给予了大量支持。毕竟,无论是“广州武器局”,还是粮食,只要是在广东地界之上的东西,到时候都搬不走,自然是李定国自己的。当然,前提是李定国能打胜仗,这些东西才会是他的。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别的地方只会失去的更多。而战场上取得了胜利,东西自然会自己来。而且,在李定国的计划中,等到“广州武器局”落成,孙征淇又收拾了广东的本土势力的时候,他已经攻下江西或者福建了,到时候一接受,就能立即动员起整个广东的人力物力财力,供养起至少十万野战大军。换言之,孙可望计划中“广州武器局”供应整个东南抗清军需的目标,在李定国的眼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甚至是时间,都刚刚好契合。孙征淇自然也从徐天佑,李溥兴等晋王一系官员的行动和态度中猜到了李定国的想法,但他并不认为李定国最终能打赢,就像李定国总觉得自己能最终打赢一样。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在规划中,这个最终规模甚至会超过“长沙武器局”的浩大工程,未来东南抗清的最重要助力,如何能够按计划落成,开工,生产武器。虽然珠江水系使得货运成本大大降低,广东也有着完备的产业基础,工匠,原料都不缺,但筹备武器局和后面开工所需的银两却让孙征淇一直发愁。现在西南大战,财政本来就紧张,孙可望除了一开始支援的一些制造设备和农具以外,根本就是让孙征淇自给自足。无奈之下,孙征淇只能把一开始孙可望叮嘱,当时他并不是非常在意的贸易提上了议程。孙征淇手里除了权力,什么都没有。不过好在,只要有权利,就有会银子。而广东和澳门的贸易——以广东的手工艺品为基础,琼州府陈奇策,邓耀所部水师为保障,葡萄牙人为中介的广东官府垄断性贸易,已经在谈判。澳门的葡萄牙人如今处境堪忧,清廷已经被证明对贸易不感兴趣,且十分不可信,这些年来又接连受到了日本人,英国人,荷兰人,甚至是郑家的连连打击,现在孙征淇愿意供货给他们,还出动水师护卫,使得他们大为振奋,同时也不得已接受了十分苛刻的条件。而孙征淇一番计算之后,发现仅仅依靠垄断贸易,一年便能赚取百万两以上的白银。这还是孙征淇没想到整个广东的手工业,商业会被连带着繁荣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而若是能够扩大广东水师,自己直接掌控贸易,甚至是吞了郑成功的船队,那获利更是天文数字。不过,孙征淇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现在他完全腾不出手来搞这些事情,只供货和在近海护卫,对他来说是最省力省心的。而且,在皇位面前,这区区几百万两白银的获利,对孙征淇来说完全没有诱惑力。他就是其中控制的人,哪里能不清楚只有掌握了权力,才有资格赚这笔钱。很快,孙征淇和彭信古就到了刚刚建成的“广州武器局”,和李溥兴,徐天佑笑里藏刀,针锋相对了一番之后,几人随即一起主持了武器局的落成仪式。李定国迟迟未能在战场之上取得胜利,这使得李溥兴和徐天佑都失去了原本自信的气势,特别是孙可望武昌城外连胜两场的喜讯传来之后。李溥兴和徐天佑这时候已经不敢再小瞧孙征淇了,但是对方有军情司的协助,王兴所领的粤西卫戍部队又听命于对方,他们便是小心提防,该摔的跟头还是免不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更何况玩阴谋诡计,这两人也玩不过得到了高桂英和孙可望,以及王县丞一众人等真传的孙征淇。几人刚刚落座不久,徐天佑便收到了孙征淇去过大牢见了袁知府的消息,脸瞬间就塌了下来,李溥兴知道之后,参加仪式的心情都没有了,脸色马上就黑了。孙征淇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两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等到仪式结束的时候,还恶趣味地去询问了一番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五天后,孙征淇刚刚从香山回到广州城,一到府邸便看到陈少川和一个陌生的面孔在门外等候了。“情况怎么样,有多少个人潜伏进去了?”孙征淇翻身下马,一面快步朝着钦差府里面走去,一面问道。“殿下,刘国轩只让十二个人进去,剩下的五十人属下暂时安置在了潮州府。”陈少川昨日午时便回到广州,孙征淇原本正在和葡萄牙人谈判,得知孙可望派来的信使和陈少川同时抵达了广州城之后,便暂时结束了谈判,迅速赶回广州城。“有人进去就行,现在暂时不要把刘国轩逼得太紧。”孙征淇一面朝着钦差府大厅走去,一面打开了孙可望送来的密信。“现在陈奇策那边准备了如何?”“陈奇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半的船只,一个月内,剩下的船只都能归位。”陈少川跟着孙征淇来到大厅,抱拳道:“而且属下觉得可以让一部分船只直接分批到潮州府待,郝尚久挑选出来的三百勇士已经在密集训练,到时候可以直接运抵漳浦,甚至闯过海澄,直抵漳州府城......”“不,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早早就惊动了郑成功,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孙征淇直接否决了这个建议,然后又接着说道:“父王在信中说他一个月之后就要开始攻城了,福建绝对不能再继续如此安安稳稳下去,让我们看二叔的态度再行动。”“晋王?”陈少川和彭信古都一脸惊愕,异口同声问道。“没错,就是二叔。”孙征淇把信递给了彭信古,又道:“仅仅靠咱们自己,就算有刘国轩的协助,也很难拿得下漳州府。而且若是没有二叔的兵马,只靠王兴和郝尚久凑出的七百人,刘国轩到时候恐怕会选郑成功,而不是我们。父王的意思是,必须立刻就破坏郑成功和鞑子的谈判,在福建搅起大浪,让岳乐不敢抽调兵马北上武昌府支援。二叔现在在粤北打不开局面,大概率会选择和咱们合作。不过,若是咱们拿下来漳州府城,郑成功必然会趁势发动攻击,到时候必须得有二叔的兵马在,不然咱们就是替他人做嫁衣了。”其实,这个时候,无论是孙可望,还是李定国,亦或者是郑成功,最担心的都不是清军,而是所谓友军们的背刺。孙可望希望孙征淇和李定国能够拿下漳州府,逼迫郑成功在泉州府,兴化府和清军血拼,将起其麾下兵马消耗大半,让李定国和孙征淇得以在福建立足脚跟,甚至是占领整个福建。而郑成功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比起原本历史上,郑成功新招募的兵马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而且实力比原本要强得多。以他现在的实力,足以和耿继茂,线国安两人在泉州府,兴化府,福州府等地大战一场。“可若是这样,咱们岂不是给晋王做嫁衣了?”陈少川微微皱眉,抱拳道:“福建连接浙江,江西等地,之比江南,若是让晋王捷足先登,恐怕对摄政王不利啊!”“如今局势不同了,摄政王志在九州,心藏万民,自然得以大局为重,不能斤斤计较。”彭信古却并不认同,随即出言道:“况且,有郑成功在,晋王如何能占得福建?又如何抽身江西?有晋王在,郑成功必然也不愿尽全力,更别说北上浙江了。”“嗯,说得对。”孙征淇点头道:“不过这些事情还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现在广东的内政已经差不多理清楚了,西南战局才是重中之重。广东剩下的事情彭信古你来负责。陈指挥使和本世子一起,从今天开始,把所有精力放在福建上,郑成功可不好对付。”“是,世子殿下!”彭信古和陈少川同时抱拳道。这个时候,经过数万工匠一个多月的努力,武昌城外围的侯台已经已经修建完毕,围困清军的壕沟和土墙也已经完成了大半。期间,城内清军还在夜间派兵出城夜袭了数次,对侯台和土墙进行破坏,但大多被大西军击退。孙可望在中军大帐内左右踱步,看起来在思考什么,他的身前正跪着军情司的一把手王自奇。“国主,陈少川已经安排人进漳州府城了,但刘国轩似乎对咱们心有抵触,只让十二个人进城。郑成功那边之前混进新兵的人,现在还是没有联系上,臣办事不力,请国主责罚。”孙可望扶起王自奇,丝毫没有责罚的意思,轻声笑道:“自奇不必如此,郑成功治军向来严苛,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那刘国轩未必是对咱们抵触,他身在清营,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只要郑成功还没人进去,咱们就是赢了一大步。现在李定国已经同意了出兵福建,自奇你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他骗过郑成功,然后想办法在福建为世子麾下的人马谋求一城一池。”王自奇听了,当即抱拳道:“国主放心,臣已经精心挑选了一百个好手,明天就南下广州,到时候汇合世子的人,一定能拿下漳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