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简单收拾了下方才用到的账本之类的东西,对着外头唤了何六进来。
“掌柜的,您找俺?门脸都收拾起来了,俺是现在拿进来还是再等等?”
何六三两步跑了进来。
其实门脸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没听见掌柜的放话,不好进来。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地方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现在却好像突然间就发觉了一样。
正左右思量不得其解,掌柜的就叫他了。
“你带着铺子里的印信…不好…还是你直接去,去城东的醉仙楼、天然居还有东来顺三家求见他们的管事,就说明德酒铺的掌柜请教,‘十一何解’。”老掌柜本想拿出铺子里的印信让何六带着去,好取信于人,但转念想想,这般勾连之事还是不要留下什么把柄为好。
而且,将印信交与何六一个外人也不太好。
虽说同行是冤家,老掌柜往日里同东边几个酒楼少有往来,但是自认也算是这县城里叫的上名号的酒家,打发了人去求见,多少总会给几分薄面吧。
便作罢。
“醉仙楼、天然居还有东来顺,十一何解?”何六重复了一遍,“掌柜的,俺记下了,那俺这就出发?”
“也好,你把门脸收拾进来,关了门就去吧。”老掌柜点点头,随后又强调了一遍,“记得,要找着他们管事的。”
“哎!俺记下了,一定给您把话带到,您放心吧!”何六随口应下,嘴里又重复了几遍掌柜让带的那句话,出了酒铺。
将早就收拾好的门脸抬进铺子里,何六去后边井口打水擦了把脸,出来关上门头,便出发了。
这还是老掌柜的头一回打发他出门做事,而且还是代表酒铺去见那些大酒楼的管事们,不由得有些意气风发。
不过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只能摇摇头,暂且把这感觉丢在了脑后。
明德酒铺在城西,要去城东,路程不算远,却也不算近。
何六是乡下孩子,进了明德酒铺做伙计后也没功夫四处闲逛,城里的路并不如何熟悉。
好在县城里的路条条分明,不似乡下那些曲折小径,何六边走边问,倒也没失了方向。
一路上看着周遭越来越繁华的街道,偶尔还有队伍庞大的大户出行阵仗,看的是啧啧称奇。
明明自打病好后,看见什么钱财都不怎么动心了,还以为是上辈子见的太多,这会儿却还是显露出乡下人的一面来。
时而会碰见对他这副姿态指指点点的行人,不过何六并不觉得如何羞耻,倒是心下自嘲起来。
“看来上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场面,就算是读书人,估计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酸秀才,哈哈!”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周遭的行人越发多了,何六又问了一回路后,便远远的瞧见了一块富丽堂皇的牌匾。
“东来顺…呼!总算是到了!”
谢过了指路的伙计,何六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又呸了两口在手上把额前的乱发抹顺,拾掇拾掇了个差不多,多少看上去体面了不少。
东来顺酒楼是县城少有的三层楼,紧邻着的店家大多都只有两层,乍看上去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木石构造,看起来便显得大气,许是近年刚修缮过,各处都显得很新。
行至那块“东来顺”的牌匾下,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那在门口揽客的伙计已是笑着迎了过来。
“哟!客官里边请!瞧着您眼生,是头一回来咱们东来顺吧?那您可得听小的给您好好说道说道!咱们这东来顺是以酒出名…”
因为伙计太过于热情,何六完全插不上话,而等他从那些“东来顺的酒如何如何好”、“东来顺的酒如何如何妙”以及“东来顺的酒如何如何比别家都好”的滔滔言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坐在了东来顺的店里。
不由得感叹不已。
果然是大酒楼,同为伙计,自己和这位一对比那简直就是山鸡碰见了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