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州，长生哥曾经告诉我，相马有五术。我挑了一匹霜蹄马，给它取名“灰影”。

灰影是一匹胡马。郝昭和鲜卑人买它时，鲜卑叫它“蒲梢”。“蒲梢”，意为“灰色的云霄”。灰影通体乌色，四个蹄子雪白，温驯而健硕。

这匹马，陪着我从塞北，一路到江南。

彼时雁门关下，红日初升，五骑鱼贯而出。

郝昭一杆枣木三棱槊，身背琵琶，青鬃飞快。

牛盖双提卧瓜锤，催一匹钓星赭栗子。马壮如火里麒麟，马头有星星黄斑。

成廉持一柄梨花开山斧，胯下照夜千里白。

魏越少年勒五花，身下穿云紫燕骝，掌中环首大横刀。

四骑按辔，我牵了灰影霜蹄马，跟着走出城来。雁门城下，千匹战马被紧紧栓住，俱皆仰天怒嘶；一万壮士，各披玄甲，行列纵横。

牛盖挥锤，大搥铁鼓，一通鼓响。

“雁门子弟何在？”

“在！”三军大呼。

“今日点卯，三军听吾号令！”

“有！”

“呼名，答到！点兵，立至！临阵狐疑，畏战怕死者，杀！”

“战鼓响，进！金锣鸣，回！旗举不冲，旗偃不停，战场抗命者，杀！”

“夜传刁斗，昼吹晓角，声号不听，懈怠士气者，杀！”

“口出怨言，诋毁将校；挑拨同袍，自立山头。叛军负义者，杀！”

“行军所到，欺凌百姓；勒索财物，逼姦妇女者，剐！”

“大小将校，私藏战缴，随喜提拔，使我士卒离心离德。伍长、什夫长、百夫长、尉、校、将、吾：不公不明者，杀！”

二通鼓响。

“雁门军中，此为六杀军纪。子弟何在？”

“在！”呼声动谷。

“后悔披甲者，卸甲出列为农！”

三军死寂，无一人动。

“三军听令！”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