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雾重重(1 / 2)

 翌日清晨,简单用过早饭之后,三人一同坐上了白景的马车朝邯郸赶去。马车里白景主动攀谈,专选列国志趣、奇闻轶事。一心想和孟姬更加熟识。

郑言本就留意着车外的动静无暇他顾,谈话慢慢地也就如愿以偿地变成了他和孟姬二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邯郸,孟姬的叔父正坐在内堂的书房里检查着这个月的账目营收,下人们安静地站在一旁,敛气噤声,生怕打断了老爷的思绪。

这时,内堂管家恭敬地呈上了一个精致的铜管,随后便带着众人退出房间,掩上房门。叔父用小刀将封口处的火漆刮开,倒出里面的羊皮卷轴,“孟姬亡于治水”六个小字映入眼帘。

叔父的嘴角不可端倪地露出了向上扬了扬,随即叫门外的下人去唤孟姬家的外宅管家到书房来。

“我这可怜的侄女,居然在治水遭奸人所害,魂断异乡了啊。”叔父一脸悲恸地倚在榻上,双眼红肿的对外宅管家说:“家中适逢如此巨变,我一时间无法缓解,只得靠你好好打点府中诸事,务必要替小姐风光大葬。”

正当叔父交代着葬礼事宜时,刚才出现过的内宅管家再一次端着一个盛着铜管的铜盘来到了书房门口,看自家老爷正在与孟姬家外宅管家说话,静候在书房一旁。

看外宅管家离去,才又一次呈上了铜管。正准备掩门离去时,书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不明所以的管家心下大惊,着急地推门而入。

“狗东西,滚出去,让你进来了吗?”看到管家开门,叔父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看到叔父的严词厉色,惊惶万状的管家连忙拜倒在地不敢动弹。

“养只狗还知道看我的脸色,你倒好,什么时候学会自己进书房了?给我下去!”叔父恶狠狠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掷出一只陶杯。

闻言,管家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替自己的老爷关上了房门。

桌面上摆着两个打开的铜管。第二个铜管的羊皮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孟姬现于代郡”六个小字。看着面前几乎同时到达的两张羊皮纸,失望、慌张和愤怒让男子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孟姬的逃脱绞杀,就像是迎头打来的巨浪。今后他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和失去对孟家大部分家业的掌控那么简单,更为严重的是,若是孟姬坐实了自己杀害大哥的证据,名誉扫地是必然的,到了毫无利用价值,甚至是别人包袱的时候,朝堂上那位承诺会收编整个孟家的大人物,势必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喝了陶碗里的茶羹稳住心神,叔父看着墙上的地图和案上的铜管出了神。

代郡在治水以南,也就是说,孟姬在治水并没有死,且已经南下到了代郡。本以为周昌是个精明能干之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趁着孟姬出城,将她除于治水,沉尸江底,自己还暗暗在心中为这个计划喝彩叫好。

没想到,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居然能虎口脱险。可问题是,杀孟姬是整个计划中不容有失的一环。丫鬟翘儿和家丁何奇都已经被自己收买,其余的人,到了高柳之后也都周昌被用计调走。她一个小女孩身陷如此囹圄,怎么可能能逃到代郡?

此时,窗外传来“噶”的一声不知名的鸟叫,让这个前几日弑兄杀侄的男子心中一个冷战。举头向窗外望去,无法完全遮盖明月的黑云透过的月光缓缓飘动,让这个有着两个精致炭火铜盆得暖意盎然书房里寒意四起。

孟姬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点的,难道她背后另有靠山?杀她全家可以独占孟家,杀我全家岂不也是一样?想到这层,叔父再也无法在榻上安坐,不顾早年行商遭遇劫匪有恙的左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快步来到会客的密室,叫来管家耳语了一阵。

不一会儿的工夫,一名红袍男子三步两脚地进入密室,如同泥塑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孟家叔父平日里最看不惯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虽然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营生,但自己好歹是他的金主,每次见到红袍男子,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丝毫没有‘生意人’之间和气生财的样子。

想到自己要让对方办的事,叔父忽然想到了对方始终面无表情的好处。去杀自己亲侄女这样的任务,若是托付给一个有人味的人,想必对方不明说,自己也能感受到他心里对自己的鄙夷厌恶,面对这个泥塑木雕,这样的话就好开口多了。

“我要杀一个人。”

“谁?在哪?”对方嘴里没有一个多余的问题,一如既往专业得让人满意。

面对着难以启齿又不得不回答的两个问题,叔父顿了一下说:“杀我兄长的女儿孟姬,现在她正从代郡赶往邯郸。”

得到了答案,红袍男子脸上依旧不见任何表情,抬手比了个手势:“五百金。”

“杀一个人需五百金?我孟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叔父的脸上挂着不悦。

“由代郡来邯郸,有三条路可走,以防万一,我需安排三队人马分头堵截。此刻孟姬应当是有所防备,且必定在他人的保护之下,不然足下也不必唤我前来。”

红袍男子端起桌上盛有水的陶杯喝了一口:“三队人,每队起码六七人,势必会有死伤。若你不愿,也可以找其他人替你办这件事。”说着起身欲离开。

“你放心,走出这个门口,你说过什么我就当彻底忘了。”到了门口,红包男子又补充了一句。

“五百就五百,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放心,我需你在宅中挑选三名见过孟姬的家丁给我,我把他们放到队伍里。”

“找你就是为了保密,怎可以从我的宅中拿人?真是可笑之至!”叔父本就对这张毫无波澜的脸心生不满,听到对方的话,更是觉得对方把自己先前的交代当做了耳旁风。

“去之前你什么都不用说,事成之后,我会派他们去下面陪孟姬。这三人的命,算我送的,免费。”

翌日醒来,白景、孟姬、郑言依次登上了马车。一上车,白景便侧身留出了马车中间的位置:“姑娘大病初愈,马车颠簸,还是坐在中间舒服些。”

说话间,从旁边一边拿出一个软珍枕:“想到今日要赶一天路,我昨日吩咐手下给姑娘寻了个靠垫。虽比不得邯郸城内绣房的手工精致,但也聊胜于无,稍微能缓解一些疲劳。”

“有劳先生了。”孟姬朝着白景虚行了一礼。

马车缓缓驶出不远,白景便彬彬有礼地朝郑言开口:“昨日仓促相见,尚未来得及与先生照面。在下白景,目前在列国周游,历练自己。”

“确实是挺白净的。”听郑言小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