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平东王府其实就是一座四进的院子,对普通人家来说,这种院子算大的了,但对王府来说,就有些名不副实。
平东王府如此,其他三王的府邸甚至还比不上这儿,倒不是之前的孙可望节俭惯了,而是此时的昆明除了黔国公府,即百姓口中的沐府外,根本没有其它可作为王府的屋宅。
实际上,之前的孙可望早就对这个院子不顺眼,已经从各处运来不少物资,准备兴建“国主”府邸了。
“府邸”、“园子”这些对于乱世来说华而不实的东西根本吸引不了来自后世的灵魂,现在摆在屁股有伤的孙可望面前的最头疼的问题是:西校场到平东王府实在太远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手下弄来一辆牛车,自己趴在上面,慢吞吞地挪回去。
当然,这就有了另一个问题,要是让人看到云南军队的首领像死狗一样趴在车板上,会引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没办法,孙可望只好套上一件袍子,踩在马镫上,硬生生站着小跑二十多里地,回了平东王府,旋即紧闭大门,再三叮嘱门子:这几天可别放访客进来了。
欲抚平英雄创伤,须美人柔荑,在邹氏、段氏两位平妻和几个小婢的细心擦拭下,孙可望身上的血污被除尽,连带着屁股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这才有心扒拉了两口米饭。
当然,是站着吃的,而且不能吃太多,不然站累了想趴着的时候,肚子会被压得很难受。
“禀王爷,军中一些将领想探望王爷,现在正在门外候着……”
平东王府的亲兵头子李惟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可望不耐烦地打断:
“不是说了这几天不见客吗,你听不见?”
李惟的声音有些犹豫,道:“回王爷,属下说过了,可他们不肯离去,现在白都督也来了。”
听说白文选来了,孙可望犹豫了一下,此人在大西军中位高权重,对自己忠心耿耿,虽说在原来的历史中最后也背叛了自己,但怎么说呢,发动内战这事确实是自己……不,是原来的孙可望犯了弥天大错。
“不见,叫他们各自回去,就说过几日我自然会召他们过来。”他迟疑片刻,仍然决定暂时不见这些最忠于自己的将领。
校场上自己的屁股被打,虽说就是自己下的命令,但手下将领心中多少会有些憋屈,认为自家主将受了安西王李定国的气,若是他们凑在一起,再有某人为表忠心嚷嚷这事的话,必然会与忠于李定国的将领心生罅隙,令军中失和。
“这么一搞,老子今天的板子岂不是白挨了?”孙可望在屋里慢慢挪着步子,无声骂了一句。
很快,李惟又转回来,刚吞吞吐吐地说出“禀王爷”几个字,就听到大门外传来艾能奇大大咧咧的声音:
“大哥,快叫人开门,我们来看你了。”
“能奇这家伙!”孙可望刚一跺脚,屁股上就传来一阵疼痛,他不由得皱眉问道:“还有谁来了?”
李惟赶紧回道:“回王爷,除了定北王,安西王和抚南王他们都来了,还有其他数十位将领。”
既然大西军的高层都到了,就不能再往外赶了,孙可望略一沉吟,道:“让他们进来,到正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李惟应了一声,扭头就走,却被孙可望叫住,道:“叫人弄些酒菜,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坐会儿冷板凳就走。”
很快,平东王府的正厅里除了主位和旁边的一个位置外,坐满了大西军的将领,就连正厅外的院子里也坐了十来个汉子。
许多人来得匆忙,连常服都没换上,还披挂着带兵操练时的甲胄。
“这个时期的大西军凝聚力很强啊。”
孙可望挪着步子过来,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众将领,心中暗暗赞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沉声道:“都闲得慌?齐刷刷的跑到我这儿打仗来了?”
众将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讪讪笑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都坐啊,这是我家,又不是在校场操练,还站着干啥?”
孙可望憋不住自己先笑起来,道:“先说好,我家存的酒水可不多,想在这儿猛喝一气的趁早断了你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