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听了,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他知道金声桓和王德仁俩人反正的原因,还知道这两人有勇无谋,很快便会陷入清兵重围,加上南明各地的统帅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小九九拔得山响,根本没人派兵救援,金、王二人只支撑了几个月就兵败身死,连带南昌被屠,枉死了数十万百姓。
“平……元帅为何发笑?”沐天波不解道。
“请叫我大元帅。”
“大元帅认为下官说的不对?”
大元帅?呵…天蓬元帅又如何?只要孙可望不称帝,沐天波就守住了底线,他没有一点迟疑,马上改了口。
孙可望当然不知道沐天波已经联想到了天蓬元帅,只是呵呵笑道:“国公知不知道这俩是什么人——当初大顺军的手下败将,骑墙派罢了,先降了满清,又欲求不满,觉得清廷给的不够,加之分赃不平,这才剪了猪尾巴,以反正之名投机,莫非国公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心匡扶明廷?”
虽然沐天波对金、王二人所知不多,但据他对南明官员的了解,他很清楚孙可望说的是大实话,只是心里始终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冀,希望多少能出现几个出类拔萃的异类,可以扶大厦之将倾,所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良久,沐天波才底气不足地呐呐道:“多少也对朝廷有些帮助吧。”
孙可望笑出声来,道:“怎么会没有帮助呢?至少几个月内朝廷可以不用搬家了,话说回来,国公知不知道现在的朝廷在哪儿?”
听到孙可望有些大不敬的话,沐天波面上现出些愠色,随之而来的却是赧然,低声道:“二月,陛下至桂林移跸之后,如今应该仍在广西境内。”
孙可望笑道:“如此说来,国公就是不知道了?据我所知,现在陛下还在赶往下一个落脚点的路上。”
见沐天波似乎很在乎他说话时的“大不敬”,孙可望索性加重了语气,道:“国公可还知道,朝廷逃离桂林后,留守的兵卒大肆劫掠,连瞿式耜都被抢了个干净,还一度受到折磨,更可气的是,清军一到,这些混账立马抱头鼠窜,不做丝毫抵抗,使清军得以长驱直入。”
孙可望随后放缓了语气,道:“国公以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军队靠得住吗?”
“什么?连首辅都……”沐天波面色变的灰白,兀自长叹,摇头不止。
孙可望趁热打铁,道:“若我所言不差,清军主力南下的时候,那些奉永历朝廷为正朔、执掌大军的官僚们一定会见死不救,坐视金声桓和王德仁兵败生死!”
“不至于吧。”
沐天波强自争辩,试图为朝廷夺回一些颜面,说了一通连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话,“督师何腾蛟经营湖南,手下精兵强将无数,与金、王二将唇齿相依,岂会见死不救?”
“我说的就是他!国公放心,此话几个月后即见分晓。”
孙可望愈加笃定,“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军队,是不能作为依靠的,我们只能靠自己,才有望匡扶社稷,恢复我中华荣光。”
沐天波喃喃道:“毕竟,现在的朝廷才是天下正朔……”
“正朔?国公认为现在云南的治理如何?”
“吏治清廉,兵民安乐,大元帅厥功至伟。”
“若是再回到原来官员贪腐、肆意压榨民脂民膏,兵匪不分的局面,会如何?”
“哎……”沐天波再次叹息道:“下官并非迂腐之人,已经明白大元帅的意思了。”
孙可望循循善诱道:“我的意思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远的不说,抗击清兵,不让鞑子肆意蹂躏我大好河山,该不该每个人都出一份力?”
沐天波一怔,喃喃道:“匹夫有责…振聋发聩啊!不过下官只是一个无职无权的边陲公爵,手中无兵,有些无能为力啊。”
“不是只有带兵打仗才叫出力。”
一上来就要沐天波弃了朱家王朝跟自己走是不现实的,现在至少那份虔诚出现了一道裂缝,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步了,孙可望得意一笑,道:“老沐啊,我这有个活儿,做好了的话也是为匡扶社稷出了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