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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翰急忙到了范专员的屋里,看到范专员也在整理着行装,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专员见是张维翰来了,赶紧说:“是这样,高唐已被敌人占了,前天已接到韩主席的电话,命令我急速率全体人员向黄河南撤退。”接着又说:“昨天临清赵专员已通过聊城从东阿过黄河了,鲁西北情况已经混乱,我看咱们先退到齐河看看形势再说吧!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来到了聊城,那就叫政训服务员赶紧休息吧,今天半夜随我们一同撤退。”
张维翰听了范专员的话,好半天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说:“我不走!”
范筑先反问了一句:“你不走怎么办呢?”
张维翰的脑子慢慢地静了下来,想,我在济南刚和服务员们讲了如何坚持敌后抗战的一套大道理,现在未见敌人就跑了,怎么和服务员们交待呢?况且我们在聊城天天喊要打日本打日本,而今天连敌人的影子未见就丢下老百姓撤退了,怎么能对得起家乡父老呢?
沉默了一会儿,张维翰又说:“你走吧,我坚决不走!我在济南领来了250名服务员,这里边有不少**员和民先队员,他们一定有不少人愿意留下来和我一道打游击。我有这部分力量,敌人来了能守就守,不能守就拉出去打游击。”
范筑先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也好,我给你留下聊城县印,委派你代理县长以维持地方治安,再给你留下二十七条步枪和二千元现款,你去组织人吧!”
张维翰辞别了范筑先,很快回到了二中,先将范筑先已经奉命撤退的计划告诉了服务员中的干士们,立刻引起了哗声一片,大家马上就吵嚷起来:“韩复榘在山东刮地皮七、八年,对日本人不放一枪就跑了!”“我们决不能像韩复榘那样孬种,一定要和日本鬼子拼拼。”有的对范筑先也有不满情绪,说:“韩复榘要走,范专员为什么也要跟着走呢?”“范专员没有抗战决心,为什么接我们来聊城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什么话的都有,骂韩复榘是不抵抗主义,对范筑先跟着韩复榘撤退也不赞成。
张维翰说:“我已向范专员要下了聊城县印,委我任代理县长,还拨了几十条步枪。愿意留下的和我一块儿打游击,请干事们在同学中进行动员吧!”
由于先到聊城的两批服务员已遵照范筑先的命令,于当天中午向齐河撤退了,所以,冯基民、解彭年只能在第三批同学中进行动员。
同学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群情哗然,说什么的都有。史钦琛说:“鲁西北人民强悍,地方有很多枪支,我们可以发动民众开展游击战争,抗击日寇的进攻。”张承先说:“冀南和鲁西北人民都富有反抗封建压迫斗争的传统,只要我们深入到民众中去发动,一定可以组织起游击队,把日本鬼子打出去!”吴鸿渐同学也大声地疾呼说:“九一八事变,日本鬼子强占了我们东北,把我们赶出了山海关,七七事变,又强占了我们的平津,我们又流亡到了山东。现在日本兵还没到,又向黄河南逃,日本人再过了黄河还往哪里逃呢?我们有血气的男儿,一定要留下和日本人拼拼。”
虽然主张留下的同学发言慷慨激昂,但是绝大多数人对留下不表示态度,还有少数人明确表示愿意跟随范专员一起撤退。
乡农学校教练养成所转过来的杨宗洛说:“我在山东多年,熟悉地方情况,范专员把队伍带走了,我们还留在聊城,用不着日本人来,就是土匪也把我们收拾了。”又说:“我在街上看见战地服务团的同学,他们说日军已进入了高唐,中国的军队都退下来了。日本兵很快就到聊城,我们不随范专员撤退,简直是自己找死。”
乡农学校教练养成所所转过来的同学都附和杨宗洛的意见,主张随范专员撤退,勒鹏举发言最为积极,说:“这样的牺牲太不值得了,我们为什么来,是为范专员来的,范专员带队伍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正规军队都打不过日本人,我们赤手空拳的怎么能打日本呢?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山东当地的同学大多数不表示态度,陈苹突然扬起手来说:“怕日本人的都走吧,我反正不走,我要打日本!”雷清也大声喊着说:“我也不走,我也要打日本!”
众同学看了看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同学,有的人表示了赞许,有的人却嗤之以鼻。杨宗洛鼻子一歪说:“就凭你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我们男同学都打不过,还能打过凶残的日本鬼子。”
陈苹也针锋相对地说:“金刚钻虽小能钻瓷器,秤砣虽小能坠千斤。张处长说过,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一粒粒的种子,只要和人民结合在一起,就是再硬的水泥地,我们也能把它顶开。”
雷清也大声地喊:“不要小看我们妇女,聊城1000万人口,就有500万妇女,这500万妇女只要团结在一起,那就是用锥子扎,也把鬼子扎死了。”
两个人义正辞严的呼喊,赢得了部分同学的掌声。
为了争取同学们留下来抗日,冯基民大声地喊道:“同学们,陈苹和雷清说的多好啊,两个女同学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齐有五百壮士,今聊有一百一十名服务员,古人尚且如此,我们今人比他们有更高的理想,更应该向古人学习。什么是考验我们的时候,这才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国民党走了,我们不能走,要不,还要我们服务员干什么?”
解彭年也向同学们讲了很多留下来抗战的道理,他说:“聊城坚持不住,可以撤退到我的家乡堂邑,我的家乡再不能坚持,可以退到张维翰处长的家乡馆陶。鲁西北地方很大,到处可以和日寇打游击。”
最后经过报名,留下聊城抗战的有四十二人。
吃过晚饭后,有七八点钟了,张维翰、冯基民、解彭年、高元贵几个主要领导在专员公署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范专员撤退后,留下的人怎么办?当时确定了三个方案,第一是坚守聊城,主要任务是安定民心,组织力量守城,决定天明以张维翰代理县长的名义贴出安民告示;第二个方案,如果敌人南犯,聊城守不住了,撤退到农村打游击,解彭年是堂邑人,有些社会关系,可以先把人拉到堂邑打游击;第三个方案是,如果堂邑再站不住,就退到馆陶去,这个地方是张维翰的家乡,地跨冀鲁结合部,又有卫河做屏障,东可以出击津浦线,西可以驰骋于冀南大平原。
方案确定后,于当晚9时将四十二名服务员带到了专署,并向大家宣布了留在鲁西北坚持抗战的计划,大家都表示赞成。讲完话后,给同学们发枪,由冯基民负责布置如何接受四门的防务,确定每班二人轮流站岗,范专员率队撤走后,就由服务员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