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侯爷随我到里屋的床前。”说罢领着他朝里走去。
走近床榻,芮正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府中医师正在替他把脉。因遮挡看不清脸庞,便朝翁阁老询问道:“床上是何人?”
“芮侯,事出突然,在下思来想去,也只有来此求助了。”床上传来一阵虚弱的男子话语声。
那府医插话道:“你如今的身子虚弱已极,吃了这护心养神汤后,最好是先休养两个时辰,再行劳神之事。”
芮正卿听了这声音,隐约觉得熟悉,往前一步朝床上之人脸上凝神看,惊愕程度不亚于仿佛亲见这芮府从山峦之中凭空消失,忍不住失声唤道:“恭世兄!你为何在此?”
恭又珩不顾府医的拦阻,强行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未封信笺,折叠为三角状的淡黄色宣纸,伸手递向芮正卿:“万般言语,皆在此中,万望侯爷亲启。”
芮正卿郑重接过纸张,颔首:“本侯自当亲启,世兄尽管放心。”心中已约略知晓必定是大河京都中出了乱事,因担心挚友的安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是否京中出了变故,不知那…”
恭又珩直接张口打断芮正卿未完的话语:“侯爷,千里奔走、幸不辱命,往后之事便请惦念往昔情谊,履此重托。”说罢深鞠一躬。
芮正卿正待施礼询问,但见恭又珩突然从床上跃起,冲向客房门前屏风的位置,他速度快如疾雷,芮正卿不及反应,但听得随行的门口侍卫一声惊呼,然后便是一阵利刃出鞘、剑锋划过肌体之声。
芮正卿大惊失色,和翁阁老一同匆匆跑出房外,只见侍卫在一旁垂手站立,哆嗦不已,难以相信恭又珩竟轻易夺了他腰间佩剑,又行此百般蹊跷之事。
芮正卿目光顺着地上看去,见恭又珩已经躺倒在园中的石板径上,红丝密布的眼眸依旧圆睁,只是中间瞳仁已经逐渐放大,手中仍兀自紧握长剑,咽喉处一条深重的划痕,仿佛活水的源头,仍汩汩地往外流淌着鲜血。
他伫立在原地,脑中如遭重击砰砰轰鸣不绝,心中不断盘诘追问,到底是出了何等大事,让恭又珩做此绝行,却终究是无从作答。
耳边隐约听得翁阁老朝里疾声呼唤:“府医,快过来看一看,是否还有救活的机会。”却喉头闭塞、身体发僵,给不出任何的响应。只好闭上双目,催力握住右手,紧紧攥住恭又珩先前递过的淡黄色三角宣纸,如同攥住解除一切困窘和伤痛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