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男子见然心看得入神,便打趣他:“你过往全呆在庙里,这草台班子怕是没见过吧?”
然心摇摇头,他确实没见过这类卖艺演出。
“这一老一少是外地来的,来这里好几天了,在这里简易搭个棚子,让那小开始表演杂艺,自己在一旁吆喝鼓劲,估摸着是想挣些快钱,挣了便跑路,换个地方接着来。”言下对这等卖艺行为大是不屑,“这来往的人大多数肚里没点墨水,整日就是到处运货买卖,没见过多大世面,看个有趣些的表演,便像嗅到臭黄物的野狗,屁颠屁颠地过去瞧了。”
旁边那粗壮汉子也是第一次见,好奇心起正要走过去瞧个究竟,听他这么一说,把自己也绕进去骂成野狗了,当下勃然大怒,回首冲他骂道:“狗东西,你指桑骂槐地在骂谁呢?”
尖嘴男子正待回嘴反讥,看见那汉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正满脸凶相盯着他,马上便先软了三分,双手向前一摇,春风化雨道:“大哥一定是误会了,我说的是那些每天都看这重复把戏的无聊闲客,第一次看这场景,好奇想去谈个究竟,那正是情理之中,正显得大哥凡事求个亲见的执着,让人钦佩不已。”
他这番反转之大,只听得然心瞠目结舌,简直闻所未闻,须知寺中一干大小和尚,说话从不绕弯子,都是直来直往,这趋利避害、阿谀逢迎的话是从来不说的,这个如此厚颜无耻、反复无常的尖嘴男子简直让他大涨见识。
那粗壮汉子听了却感觉甚是受用,哼了一句:“那是,我是从不把问题装在肚子的人,有不清楚的,绝对不轻易放弃、必然要追究到底的。”
“哈哈,第一眼瞧见大哥,便能看出是你这种性子,可见我们相知不浅了。”尖嘴男子逢迎一番后,连连摆手让那汉子坐下:“大哥,这戏班我今儿是第三天看了,个中套路那是摸得门儿清,那老头还有一堆废话要说,你先不着急过去,我跟你说说他们到底卖个啥子艺,免得你吃了暗亏,等你听完后,估计那边也刚好入了正戏,时间恰好。”
粗壮汉子听了有些迟疑,转念一想反正这茶也没喝干净,听这人唠叨一番再过去也未尝不可:“也好,先听你讲讲。”便重新聚拢两张木椅,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然心看过去的人多,心想不如就再坐一会儿,待会启程时再过去看一眼,顺便出发正合适,便也留下来坐着不动。
“好嘞,”尖嘴男子拿起茶碗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开口说道起来:“那草台班子其实就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负责吆喝、拍板、唱戏,小的女娃才是个角儿,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上下,身子又高又瘦,穿个带尾摆的袖衣,跳的是南方楚桓一带的百袖舞,这舞跳得着实美妙,能单足点在地上,凭空转好多圈,像那个…呃,像那个…”他词藻缺乏,好一会没挤出下一句来。
“像风中摇摆的花儿。”然心替他补充道。
“对,对,风中摇摆的花儿,”尖嘴男子一拍桌子,手指然心道:“小兄弟文采不错,将来是个当举人老爷的主。但最妙的还不是这个,那姑娘还会招财。”
“招财,啥意思?”这话撩得那汉子好奇心更盛,,脱口便问。
“听那老头的介绍,这段舞分为三段,首曲为“定调”,是那小女娃在原地扑腾倒脚,骚首弄姿。”